伞

    夜晚的公园，寂静无声，树影寥寥，人影两只。

    外川一手握住野末的上臂，一手扼住野末的颈脖，牢牢地固定着他。

    野末的惊呼被外川温热的唇堵住，在不停地吮吸舔舐中迅速升温变得灼人，任何溢出的气息都似在冒烟，烧红了野末的脸颊耳畔。

    野末的手根本提不住他和外川的包，只能无力地扔在地上，又不由自主地抓住外川的衬衫，跟随着他纠缠、吞吐。

    虽然现在公园的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但这是去车站的近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走来，就会看见他们两个男人在月光下，接着爱意缠绵的吻。

    但野末忘了，他忘了他们身处何处，他忘了他们性别相同，他忘了他们的年龄差距，他忘了他的担忧和顾虑……这一切都被外川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给击退了，但又在外川放他喘气的时候像断了药的癌症细胞，迅速地击溃了他，“外川……”

    “野末先生……”外出扶着野末脖子的手移到了他的脸侧，拇指伸进了野末的嘴，摩擦着野末的牙尖。

    刚刚的吻太美好了……但他是个劫匪，美好的东西只会让他更加地贪得无厌。他还想要更多，他想要野末的舌头与他共舞，想要野末的口腔都是他的印记，他还想要更深入，更紧密的接触。

    他想要野末的全部，全部！

    外川又一次吻了上去，这次却没有第一次顺利，他不但没有再闯进刚刚的天堂，甚至还被驱之门外了。

    “外川！”野末推开外川，气息混乱，思绪也混乱，“你，你又醉了吗？”

    “我没醉，”外川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机会，干脆撕去所有伪装，“我根本就没醉，我是故意喝那么多那么快装醉的！我不想浪费任何一秒能跟您单独相处的时间！我只有两天了！甚至，甚至明天也要没有了……”

    “……外川，即使有明天，我们，我们也不够时间了解对方，我们不适合……”野末语无伦次的。

    “是您从来没有想过要了解我！”外川没有控制住脾气吼了一句，又立刻后悔了，“对不起对不起，野末先生，我，对不起，是我不该强迫您的……”

    外川像被判了死刑的罪犯，又是绝望又是负隅顽抗，“但我，我真的不是一时兴起，我喜欢你……很喜欢……喜欢得要命……”

    外川颤抖的睫毛挂不住不断凝结的泪珠，一串接着一串地掉落，落在地上消失不见，却在别的地方泛起一圈圈涟漪。

    “外川……”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喝醉了，我先回去了。”外川捡起地上自己的包，仓皇地逃走了。

    野末一晚没睡，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喝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却越来越清醒，越来越落寞。

    今天他要先去公司交代事情，午休的时候回家收拾东西，下午的飞机去奈良。他并不是为了躲外川才定的出差，而是确实是赶巧了，可事到如今解释这个又显得于事无补。

    所以他见到外川的时候，两人只尴尬地说了句早上好。

    各自忙了一上午，桐岛跟他商量完补偿方案后已经是一点了，他们从会议室出来到了一楼，才发现早上就有些阴沉的天已经彻底发怒，下起了瓢泼大雨。

    “啊，我忘带伞了，”桐岛看向野末，“不用问，你肯定也没带。”

    “野末先生！”野末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传来外川的声音。

    外川跑到野末身前，看了一眼桐岛，“桐岛组长，”又看回野末，“我这有两把伞，你们要是没伞的话，就拿去用吧。”

    “那你……”

    “哈哈哈谢谢啦，真是及时啊。”桐岛很自然地就接过了外川的伞。

    “没事，是我自愿的，那再见了，祝出差顺利。”外川鞠了个躬就离开了。

    桐岛看着外川的背影，“你这个实习助理可真贴心啊，”她又斜眼看野末，逗趣道，“明明不是他的工作，还会给你备伞，怪不得你对他赞不绝口的。”

    “我，我有吗？”他是有跟桐岛夸过几次外川，但也没到赞不绝口的地步吧……

    “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这一周每天都神采飞扬的，我好久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了。”

    原来，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我猜，这把伞是给你的吧。”桐岛递过来一把黑色的伞，虽然没有吊牌也没有包装，但那平整得没有一丝折痕的伞套，无一不在告诉别人它是一把新伞。

    而桐岛手里的是一把折得很随意，颜色有些发白，甚至还沾着雨水的旧蓝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