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惊梦
21.惊梦
“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说的是陈阿娇皇后在年年月月中每夜独守宫门,思君不见的哀伤。 纪杏本该也在这夜晚中觉得时间被拉长的,但她一想到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和訾言在同一屋檐下,突然觉得连细数一滴雨声的时光都变得珍贵起来。 她靠在窗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只汤圆,头抵在冰冷的窗棂上。 听雨声越来越小,变成了绵绵细雨,天色没那么暗了。 她估算不出是什么时间,但应该是深夜,远远不到黎明。 纪杏一动不动,却意识清楚,灵台清明。 久到她几乎要忘了自己存在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什么声响。 纪杏瞬间警戒,摸出枕头下的小刀,心中越发警惕。 她一直醒着,若是贼人,刚刚雨声小了,有人从外来进来她肯定能听到,左右邻舍没有动静,他们家门口的大黄狗都没叫过。 油灯被她轻手轻脚地拿出,若有意外,先泼他一脸油再说! 她在自己房间门后敛声屏气听了许久,分辨出那声音是从药房传来的! 糟了,难道是訾言那边有意外? 纪杏轻推开门,不顾眼睛难受,借着月光,发现堂屋一切无异,她点起灯,手中握紧小刀,朝药房走去。 越近,她越听清那是什么声音,是撞击木板,夹杂锁链响动声。 心弦紧绷起来,她的腿有些软,又忍不住加快脚步,难道是里面进了歹徒,若是如此,她要快些去帮忙! 纪杏生出勇气,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正要猛得冲进去,连里面景象还未照清,就听见訾言一声爆喝:“别进来!” 这声吓得她差点将手中的灯摔碎。 她反射性慌忙退了出去,被门槛绊了一跌,来不及爬起就不明所以担忧问道:“訾言大夫?” 他怒喝:“不准进来,快回去。”伴随着他声音的是那阵阵锁链声响。 纪杏知道他这人就算遇到什么麻烦也只会一人承受,他身上有秘密,不愿意告诉他人,联想到他一些古怪行动,越发笃定这事重要。 可她不能坐视不顾,若是什么隐疾,比如……要是癫痫发作可是危及性命的,她不能只在门外看着。 她一咬牙,硬是冲了进去。 依旧是空荡荡的房间,地面中间有一块蒲团,訾言在最里面的角落,里面模糊一片,纪杏的眼睛还是看不清。 她欲举灯走过去,就听到他喊道:“别过来!” 他的声音暴躁凶狠,透着nongnong的沙哑疲倦。 既然是刻意躲避,想必是不愿别人看到他的样子。 纪杏倒回退了几步,把灯放在地上,念头转瞬间,还是把小刀收了鞘,放在了袖中。 纪杏的声音在发抖:“訾言大夫,是出了什么事么?” 她每走一步,就格外注意那片模糊影子的动静,她放缓语气,努力让自己的破锣嗓子听起来使人放松。 “訾言大夫不要担心我,我在乡下也有许多见识,不是胆小的人……” 她越走越近,“我隔壁家的小孩有过痹症,我照顾过他的……” 訾言不再动作,似在努力克制,喘息声极为粗重,身体随之起伏,带动锁链相撞出细碎金属声作响。 纪杏已经近他身前,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她的声音抖得更加明显。 “我还有个很喜欢的小表弟,有‘羊儿疯’的,看起来可怕,但我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 他忽然出声,语气尽是厌弃和嘲讽。 看到纪杏身体明显一抖,他猛得将身子往前一冲,不过数寸便被锁链缚住,磨得他手脚皮rou炸裂破伤,数颗血滴汇到一起,淌了下来。 他低吼着重复一次:“没什么大不了?” 他浑身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怒目圆睁,眼睛发红,脖上臂上青筋爆出。 因疼痛和混沌发出压抑的低吼,手不自觉地挥舞扭曲,撞得旁边板子砰砰响。 纪杏被吓得不敢动,但没退后一步。 她看不清,只感觉訾言挣得锁链哗哗响,朝她吼叫时几乎是贴在她脸上。 哪里有白日里谦谦君子的样子,他的身体很热,痛苦得好似被兽夹捕住的野兽在挣扎。 他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我是食人rou吞人魂的精鬼,尤其喜欢咬女子,你觉得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吗?” 纪杏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扑上去,抱着他的手,带着哭腔喊道:“我愿意给你咬,你要吃就吃了我吧,别用这个了,快松开……” 血滴在他动作间被甩得乱飞,素衣已被磨烂,染透了颜色。 纪杏抱着他的手臂,想把那锁链卸下,那链子是别人家里用来栓牲口的,怎么能……怎么能用在他的身上? 她越想心里越酸,不顾訾言的挣扎,整个人都死缠在他的手上,哀求道:“摘下来吧!摘下来吧……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还有法子的……” 訾言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嘲讽低笑,纪杏抓住这个空档,拼命地在找链子的锁扣。 “我在厨房熬了药,你拿来吧,我喝下就好了。” 纪杏已经松开了一个,听到有药,自然喜不自胜抬起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吗!” 虽然有些狐疑,但当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路狂奔,果然看到小炉上还温热的药,应是睡前煮的,他还没来得及喝。 她拿了便又跑回来,一路上想着他医术高超,哪有无应对之法的道理。 几步的路她跑得似逃命,磕撞到椅子桌子都不觉得疼,只怕房间里的訾言一瞬间就消失了。 “快喝!” 纪杏上气不接下气,把护在怀里的药炉捧上,她在自己衣服上闻到一股味道,原来是洒了一些。 訾言的双臂颤抖,接来了,不理会纪杏在他身上去手忙脚乱地解链子。 黑暗中,纪杏纤细的手指慌乱地在摸索,她尽量稳住声音:“人呐,都是有些小毛病的,我以前还是个哑巴呢,现在也会说话了……” 訾言揭开药盖,一阵药香散开。 纪杏努力活跃气氛:“‘命’这种东西玄得很!以前哪想到我又聋又瞎的……” “砰——” 药碗被打翻,空气中味道沉厚、香糜、是药,也是花草,浓得像沉醉了醒不来的梦。 纪杏指着那碗药,眼泪大颗大颗落下,“这东西喝不得!” 和她房间里一模一样的味道,光闻到就使人昏沉欲睡,重十倍的剂量,喝下去是什么效果让人难以想象。 纪杏已将他的链子解开。 訾言咬破了舌尖,一直忍耐着,此时见药被打翻,忽然发出狂笑,跌撞着冲出去,站在院中迎接冰冷的大雨。 电闪雷鸣,一道亮光划过,照清他眼里的癫狂和混乱。 纪杏急忙跟了出去,扯着他,嘶哑嗓子喊:“快进去!你究竟怎么了!” 訾言一动不动如木偶,雨水袭过他guntang的身体,衣服湿漉漉贴在他身上。白皙的身体上显眼的鲜红伤口被雨水冲刷出一道道血雾。 纪杏跪伏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腰恸哭。 两人都从对方身上感到了彼此的体温。 纪杏牢牢抱着,感觉到男子的身体越来越热,刚平复下来的他肌rou紧绷,又像濒死虚弱之人在急喘。 这是她熟悉的那种反应,男人对女人的反应。 纪杏迷茫地抬起头来。 他的脸上充满绝望,他说:“人非野兽,是因为人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动物交合,天为席,地为盖,是万物之自然。” “男女之间,发乎情,止乎礼,知廉耻。” 他低下头看她,惨然讥讽道:“我非人非兽。我想控制,却控制不了。” 纪杏呆呆地看着他,很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吃了我吧。” 她怀抱住的男人是一具很成熟的男性躯体,他在痛苦地颤栗。 雷鸣阵阵,暴风刮得树叶沙沙响,若有神仙在高台凝望,一定会看到此处相拥的两人,哪里是什么人,是在天地变色时,误入山中迷路惊狂的两头小兽。 纪杏生出力气来,一把扯下他的衣服,湿透的袍子吸饱了水,搭在他腰间。 她将自己衣服脱了,雨滴砸在少女的身体上荡出rou眼难看清的微小震波,远看,披了薄纱似朦胧美丽,好一番雨打娇杏的景象。 她哭道:“让我帮你,我甘愿的。” 訾言喉咙发紧,身上贴着她微凉的身体。不能让她淋雨了。 他艰难吐出:“进去……” 听到这句,纪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手伸入他腿间,抓着半硬的男根,攀着他肩膀,垫着脚,抬起胯勾着他腰,把那渐立的yinjing往自己腿心送去。 訾言几欲站立不稳,他费劲浑身力气才又说了一次:“放开,先进屋子里去……” 纪杏仍抓着不放,半挂在他身上,似哭似笑地跺脚耍赖:“不!我怕你又骗我, 我一松开,你就跑了。” 她浑身赤裸,黑发贴在雪肌肤,露出胸前挺立的樱桃红尖,訾言无从下手,仿佛她身上有刺一样不敢去碰。 眼见雨越大,耽误不得,最后竟真像平日他在前面拿着竹棍一样,用rou棍给她握着牵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