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病瘾

    一缕青黛色的头发慢悠悠地滑落，垂在女人耳边。

    南烟白瓷般的手指放在桌灯前轻轻拨动，灯光慢慢缩小，最后剩下一点橙色的微光照在两人身上。

    女孩哼唧一声，蹭了下她的肩头，渐渐地睡得安慰。

    而窗外刮起冷风吹得尤其猛烈，树枝摇曳，风声像是鬼哭狼嚎。

    宋清时是被诡异的撞击声弄醒的，在同一个地方，一次比一次更狠戾的撞击。

    窗外的幽深黑暗，她打了个寒栗，掀开被子跑到一楼的运动室。

    屋内被白光骤然照亮，宋清时跑向药房同时举着手给自己套上外衣，手忙脚乱地拿出白色药瓶，撞向了正在投标的人影。

    南烟已经换上了女士的居家睡衣，袖子被挽到净瘦的半截手肘上，青色的血管暗伏在女人秀气的腕骨下，力量的精准度吓人。

    一道破空的响声，投标又被稳稳地卡进了中心。

    宋清时捂着胸口接了杯水，将药和水杯都放在南烟身边，“奥沙西泮，有镇定作用，快喝。”

    南烟将标放在一边，举起水杯，吞下了药，她迟钝地想了想，“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宋清时笑道，然后挂不住笑容，“如果声音能小一点的话。”

    药物溶解进血液里，与其说帮助镇定，不如说是切断人的感觉，什么都感觉不到，当然不会再焦躁。

    南烟垂眸，青影成扇投在眼下。

    那些不断失去尊严的回忆，像是附骨之蛆宁她浑身疼痛，可同样难以启齿的渴望，又像是火烧灼她的内心。

    “我想把苏绕放到其他安全的地方。”

    “她把你弄成这样，而且你的病。”宋清时瞪大水润的眼睛，不可置信道，“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她如何对你，你就怎么对她。”

    南烟晃了晃水杯，好声地说道：“这样并不能救我的病。”

    她拍了拍年轻的女孩的脑袋，“如果不能到达目的，就不要浪费情绪与精力。”说完女人站了起来，打开房门，“谢谢你，早点睡。”

    “你真的要送走她吗！”宋清时张开嘴，不服地跟了上去。

    她一直给南烟看病，知道她有一种燥热病，问了许久，才知道源头在苏绕。

    “如果你的心里告诉你所想要是什么，那就去得到。”南烟停下脚步，看向女孩，她听见对方怏怏地说道，“不然你就会更加渴的。”

    “成瘾品也这样。”南烟镇定地反驳。

    “喂！”到底是不大的孩子，一直在象牙塔里，有些气恼道，“那你已经成瘾了，难道就能摆脱吗？”

    “你现在的一切，你的眼神，你的表情，都在说，你根本舍不得她。”

    南烟很少不带情感看向家人，她淡然的眸子扫了一下。

    无声的对峙，更像是南烟对自己的审视。

    半晌，她望着墙壁笃定道：“我绝对不会，在不应该的事情上放任过多的情绪。”

    宋清时顿时破罐子破摔，跺了下脚，“我反正不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