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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苏黛的故事2 #9387;ō⒅#402;.cō#9384;

    

第五十六章 苏黛的故事3



    明风觉目光落在对面的凌随波脸上,后者唇角上挑,略微流露出一丝笑意,陷在高眉骨下的深邃双眼只微微眯了眯,事不关己地定睛注视着面前火堆。

    明风觉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词句道:“齐老堡主的确讲过不少这位魔界少君的事……据说,当今这一代的魔君朔翌早年曾单枪匹马越过黑虚之海,在中州大地上游历过一段时间,这位少君,便是他在游历期间,与一名姓凌的中州女子共同孕育的,这名女子在跟着魔君去往魔界的途中死在黑虚之海上,为了纪念这位女子,魔君把她刚产下的男婴取名为凌随波,将这女子的尸首放入黑虚之海中,随波飘逐。”

    阿纹惊叹一声,“原来是这样!后来呢?”

    明风觉再朝凌随波看了一眼,见后者仍是没什么反应,只得应大家的热情要求继续往下讲。

    “……魔君回到魔界正遇上魔界叛乱,这一平叛就平了五年,等五年后魔君回到魔宫,已完全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孩子。”

    “为什么?”阿纹睁着亮晶晶的双眼,大声问道。

    明风觉叹了一声,“魔君是个多情的人,何况魔族女子多妖娆艳丽,他在征战平叛的过程中又娶了多个部落送来联姻的女子,早就将那姓凌的中州女子忘在脑后了,自然也就忘了与她所生的这个混血男孩——这个男孩是怎样长大的,长大的过程中又经历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直到十年之后魔宫挑选继承人,这个男孩才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赵三又适时送上新一轮的热粥。

    明风觉端着碗,呵呵笑道:“当时齐老堡主正好呆在魔宫所在的堙城,也亲眼见到了那场惊天动地血流成河的选拔之战,说起来,整好是十年前的事……”

    “怎么会血流成河?”阿纹往明风觉身边凑了凑,好奇地问。

    明风觉抬手摸了摸阿纹的头,沉吟道:“魔洲大陆幅员辽阔,物产之丰令人惊叹,魔族人开化却晚于中州人,不仅不懂什么是非善恶,而且长期都处于弱rou强食的你争我夺之中,即使先代魔君一统魔界后这种情况有了很大改善,但魔族人的生活方式和观念仍是陈旧落后的,他们只崇尚武力和血统,只要拥有魔君血统的人都可参与下一届魔君的选拔,这种选拔其实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厮杀血搏,不择手段,不论生死,极之残酷,但却被视作理所当然。”

    青芜面色发白,不觉抚着肚子问道:“都是魔君自己的孩子,难道魔君不会心疼么?”

    明风觉摇头笑道:“魔君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何况他的儿女统共不下百人,堪称历届魔君之最……只有母族地位高,血统高贵、资质潜力好的孩子才会被养在魔宫里,准备黑月大祭到来时的选拔——老夫曾听齐老堡主详细说起过十年前的那次祭日选拔,当夜黑月祭典完成后,魔宫外的玄星格斗场边上,已经站了大大小小七八十个人,都是经血统认定后的魔君儿女,称为魔主。”

    众人听得入了神,就连苏黛也暂时放下心中正在琢磨的那架机关冲车,聚精会神地听明老讲述那根本与他们无关的魔界往事。

    凌随波取下腰上一个水囊,慢慢拔开囊塞,仰头喝了一口清水。

    明风觉朝他又看了一眼,见他只是垂眸把玩着手中水囊,似乎并无任何不悦之色,心下微微叹口气,才又接着往下说。

    “……所有的魔主,只要满了十五岁,无论男女,都有资格来争夺少君之位,选拔开始之前,魔君突然想起了自己从没过问过的那个叫凌随波的儿子,忆起那孩子也正好年满十五,便命人去魔宫各处寻找这个孩子……”

    他一面说,一面有意无意地瞟着凌随波,苏黛正好抬头,将明风觉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这一找之下,才发觉当年魔君指派来照顾这个孩子的魔仆早已死去,而那老仆死后再无人管他,这孩子便独自在魔宫后山的囚崖下游荡,与厉兽百鬼为伍,被人找到带上格斗场的时候,看上去肮脏瘦弱,浑身都是伤。”

    “好可怜!”阿纹听明老说完,不由叫了一声,“不过这样都能长大成人的孩子,一定就是最凶狠最厉害的吧,难怪他最后能夺得少君之位!”

    这话引来了众人的附和之声,凌随波把玩着水囊的手顿了顿,转头朝那孩子看了一眼,眼尾的余光瞟过他身边的苏黛,见她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便悄无声息地笑了笑,向她举了举水囊,迎着她的目光慢悠悠喝了一口。

    苏黛面现戒备之色,撇开目光。

    明风觉已经说到了紧要处,“……格斗从月蚀初亏时开始,半影过后,场上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盈月渐满之时,场中只剩下几名自小被养在魔宫里,得到严格训练的年长魔主,而这位魔族混血少年凌随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居然一直站在格斗场上,而且挺到了最后……每位魔主都有自己的拥护者,决斗厮杀中没有一个人替他欢呼,他便在这些拥护者怨毒的目光和咒骂声中,打倒了最后一名魔主,成为站在血泊之中的唯一一人……“

    众人的目光都偷偷往凌随波身上瞟,阿纹咽了咽口水,瞧着凌随波问明风觉,“明爷爷,那……那您知道这位凌少君长什么样吗?”

    明风觉笑道:“老夫怎知?这一切都是听齐老堡主讲的,据他说,魔族男人大都身形魁梧,骨架巨大,长相各有怪异之处,这位凌少君长什么样他也并没有说过。”

    “骨架巨大?长相怪异?”阿纹松了口气,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也对,那位魔界少君既如此厉害,想来也不至于在沙海中伤了腿,而且新来的这位凌大哥又长得这么好看……”

    阿纹这话说得直白,众人顿时哄然大笑,李长安忙对凌随波道:“小孩子说话没规矩,凌兄别放在心上——话说回来,你和这位魔界少君同名同姓,也难怪他多想。”

    凌随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扯起裤管,瞧了瞧自己腿上的伤。

    阿纹又问:“明爷爷,那后来呢?”

    明风觉道:“事后魔君力排众议,立他为少君,并准备替他重新取个名字,谁知这位凌少君拒不改名,还因此事与魔君发生了好几次极大的冲突,每次都闹得魔宫内外人尽皆知,而魔界近年来动荡不安,凌随波自十五岁起便替魔君四处平乱,魔君少不了这个臂膀,最后也只得妥协。”

    众人听得意犹未尽,明风觉却不再讲,转而说起了明日的安排。

    赵三整理着锅灶,笑道:“长安今日受了伤,明日我带队去沙海吧。”

    李长安不同意,“我这伤没啥,睡一觉就差不多了,你走了谁给我们熬粥?能把这么清的粥熬得这么香,其他人可没这个本事!”

    大伙儿再次欢笑起来,月上中天,寒风穿梭,火堆边的人陆陆续续地起身。

    苏黛扶着明老往棚屋走。

    “明老,晚饭前那位凌随波跟您都说了什么?”进了门,她放下帘子,小声问,“他真是来自北离洲的阿勒族么?”

    “……你看出来了?”明风觉盯了她一眼,“这事不要声张,你就当不知道好了,自有老夫去与他周旋。”

    苏黛听他这么一说,心下一沉,忙道:“他想干什么?”

    “不清楚,”明风觉脸色沉肃,“他只说所有人的性命如今都掌在他手里,要老夫配合他,如若不听他的话,可能十天之后,我们一个人也别想走出这片沙海。”

    苏黛愣了愣,咬牙道:“他果然不怀好意!”

    明风觉眉头紧皱,捂住胸口急咳一阵。

    “您怎么了?”苏黛赶紧递来一杯茶,“不是这咳症都好些了么?”

    明风觉接过茶喝了两口,缓了一阵才道,“之前动了手,这时还有些岔气。”

    “动了手?和谁?凌随波?”苏黛急道,“他真的胁迫您?”

    明风觉摆摆手,“是老夫先试探他的,险些便得手了,只可惜此人虽有伤在身,实力仍是深不可测。”

    “哎呀!”苏黛悔得直跺脚,“我们怎么就把这煞星给弄来了!”

    明风觉轻叹一声,“这事既不怪你,也不怪长安,这位未来的魔君既起了心要挟持大伙儿,又岂是你们能拦得住的?他的身世你也都知道了,这样长大的人性子必定乖戾……如今只能先顺着他,走一步看一步,万事小心为妙,切不可与他起冲突。”

    苏黛皱眉道:“都这节骨眼上了,眼见两个多月的辛苦就快有个结果,这又节外生枝——”

    明风觉安抚地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倒不必太过忧心——再不济还有老夫在,他虽强,想来并非没有弱点……”

    苏黛沉默不语,抚着腕上的那只宽边木镯,指头下意识地按下如米粒凸起的小小按钮,木镯子带着一圈细刃飞转起来,搅起一阵气旋。

    “听老夫的话,别去惹他,也不要向其他人透露他的身份,先摸清他的真正意图再说。”

    “嗯,”苏黛轻敛眉目,按下开关停了木镯,应了一声,“明老放心,我不惹他。”

    从明老棚屋出来后,苏黛将斗篷上的风帽扣在头上,往一处谷地走去。

    月色清幽,覆了一层清霜的草地湿漉漉的,山谷中夜雾弥漫,如同笼了一层轻纱,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是一片沉寂的黑,偶有荧光闪动,大约是隐藏的山兽正在暗处窥探。

    她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前方树影间现出一架庞然大物,其形怪异,似船非船,似车非车,整个木制的网架前后收拢,中部最宽处两丈有余,最高处约有一丈,远远看去有点像一枚巨型的橄榄,橄榄的下部安装了四个粗重宽硕的木轮。

    周围的草地上散着一块块以野兽皮毛拼接而成的厚实毡毯,只待完工后盖到那架木网上,用于抵御风沙和一般的攻击。

    苏黛走到这架冲车的前方,摘下风帽检查着锥头的风轮。

    这时草弄间响起了细微的悉索之声,她转过头,看见草地上有金色的长蛇快速游来,正蹙眉间,那蛇已经缠上了她的小腿,接着游移往上,缚住了她的大腿和腰部。

    “……得罪了。”头顶上方传来醇厚而低沉的声音,缠绞在身上的软蛇化为金色的鞭子,一圈圈地缚在她身体上,令她动弹不得。

    “我无意冒犯,”身后的男人拽了拽鞭尾,略松了松捆缚的力道,缓慢而带着几分艰涩地说道:“但有些话,得来跟你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