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卷入意外风波

    “这一觉还真是睡了够久。”一个半透明的人形物随着低沉的声音漂到了赤楚眼前，“啊，赤楚，是赤楚卫吗？？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赤楚傻眼了。他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那个他很难称之为人的东西，只感受到像风一般的触感，他的手就从对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那东西好笑地低头看着他的动作，轻笑了一声。

    “赤楚君，碰到我心脏的位置了呢。”

    “啊啊啊啊啊！！！！”赤楚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去，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卸下链条打开了门，“有鬼啊啊啊！！！小野君你在哪里！！！”

    那东西被赤楚太突然的动作也牵扯得猛地往前撞去，他的形体发生了形变，穿过一半赤楚的身体又回弹，扯得他快灵魂出窍了。虽然，或许他作为一个灵已经不应该再有灵魂出窍的概念了，但总之他现在非常不爽，直接对着和他面对面的小野塚翻了一个白眼。

    “是小野塚，”小野塚还没完成自己的任务，还契而不舍地守在门口，当然，也把赤楚和弟弟的通话听去了大半。他再一次不遗余力地纠正赤楚对自己的称谓，末了才发现赤楚大喊的鬼在哪里，他被那家伙的眼神看得毛毛的，“啊，是，是你的背后灵，不要慌。”

    “什么就不要慌嘛！”赤楚快哭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从一个坚定的不信怪力乱神云云的好青年到接受今天所有荒唐故事，中间只差了这么一只背后灵而已，“不是说，除，除灵吗？快帮帮我！”

    “有恶灵，当然也有好灵。我们是现代法治社会，不会乱除灵的。嗯，显而易见，”小野塚避开了那只背后灵凶狠的目光，以免让神色出卖了自己的不坚定，“你的背后灵，是个好灵。”

    “真的吗？”赤楚将信将疑。

    “我是个好灵。”背后的家伙也跟着开口了。

    赤楚又吓得一激灵，他还完全没有适应这种有人离自己超近说话的感觉。哦不，是有灵。

    两人一灵盘腿坐在赤楚家中的矮几旁边，一同梳理着目前的情报。赤楚背后灵的样貌看起来比两人略显沉稳一些，才苏醒不久就很快摸清了状况，也一脸严肃地听着他们的讨论。

    “但是这位背后灵显然不是今天才突然附到赤楚君身上的…”小野塚沉吟了一阵，“按我们分析的情况来看，恐怕是你的父母曾经将他封印在了你的身体里，而如今他们遭遇意外，灵力减弱，才将他释放了出来。”

    “应该没错，”被议论的主人公点了点头，“我睡了很长的一觉，而上一次见到赤楚，是他很小的时候了。”

    “什么？？意思是说，我爸妈他们可能已经…”听到小野塚的分析后，赤楚控制不住自己很自然地要往最坏的方向想。

    “不会的，这一点可以放心，”小野塚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所有登记在册的除灵师，都在我们的‘网’之中，可以确定他们目前仍然有正常的生命体征。”

    “那这个，‘网’，可以监测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吗？”

    “很遗憾，没有具体的位置，只有大概的轨迹方位。我们也结合了警方提供的手机定位进行过调查。手机最后的定位停在了名古屋市西北方向的岐阜市，可我们和警方在当地的调查都一无所获。后来，‘网’报告了他们最新的大致方位，应该是在名古屋的东北方向。”

    “就一个东北方向…还是相当于大海捞针了…”赤楚十分忧虑，他对于现代刑侦技术能解决的范畴之外是很缺乏想象力的。

    “我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背后灵开口了，“灵遍布整个大地，而且行动方式通常比人类更自由得多，也有自己传播和收集消息的渠道，我想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对，背后灵老兄很聪明，”小野塚点点头，“我们也已经在这个方向布控了一些除灵师进行侦查。同时我们会找到你，除了必需告知家人的义务之外，更重要的是，你其实是难得一遇的灵力旺盛体质，是成为天才除灵师的好苗子。再加上血脉相连的感应力，应该对调查非常有帮助。”

    “哎？？？”

    “我有耳闻，赤楚君的身体不太好。显然你的父母应该是不太想让你涉足这一行的，封印背后灵的同时一定也封印了你的灵力。你可以回忆一下小时候，有没有撞见过一些奇怪的现象？”

    “小时候啊…太久远了呢…对了，背后灵老兄，你有名字吗？”

    “唔…我只记得自己姓町田吧大概，名就不记得了。”

    “啊！我一直以为那是我小时候的幻想朋友来着…他也说自己只记得姓町田。”

    “是的喔。我还记得你幼儿园是郁金香班的，你还尿过裤子，还学人家写情书给别人…”

    “好了好了…”赤楚的脸皮很薄，再听下去就该不好意思到脸红了。

    “所以说，赤楚小时候是有一些灵力的，能看到自己的背后灵，而长大之后就没有了是吗？”

    “是的，可以说是直到今天吧。”

    小野塚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不太起眼的手机形状和大小的物体，“赤楚可以试一下这个法器。”

    “这么…朴素？”跟赤楚曾经想象过的任何除灵道具都完全长得不一样呢。

    “嘛，大概就是现代社会追求简约美吧…而且奇怪的形状会不好过安检的。”小野塚扶额，好像是涌上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赤楚的手刚一接触那东西，它就有所感应似的，周身亮起了和小野塚工牌上类似的荧光。

    “它认可你的灵力了。”

    “哎？”赤楚抓着那东西，像cao作手机一样划了一下表面，它真的就亮了起来，像显示屏一样显示着文字。UI的分布方式类似什么APP的多行菜单，第一行写着“除灵师尚未认证，受限模式”，第二行写着“除灵师百科手册”，第三行写着“除灵师接单系统（认证后使用）”，第四行写着“除灵师内部通讯系统（认证后使用）”……。

    “………”赤楚呆住了，“也许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就是一个推销手机的业务员，然后我爸妈根本没有任何事情？”

    “很遗憾，这一切都是真的，”小野塚叹了口气，“手册里的资料可以直接阅读，受限模式也能使用一些简单的指令。你想认证成为全职除灵师还是兼职除灵师？我今天回去先给你走申请流程，明天晚上再带你去东京灵异局。”

    “还真是现代化啊…”赤楚捏着眉心，也叹了口气，“我，我还是先认证个兼职吧，如果对我们之后的行动来说一定有必要的话。”

    “好的，那就先这样，赤楚也…消化一下情况，”小野塚看了看时间，给赤楚留了自己的手机号，“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先走了。有任何情况就联系我。”

    送走小野塚，赤楚在巨大的震惊之中，还终于不得不面对自己好好的单身公寓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不速之客的事实。他和町田大眼瞪小眼，最后是町田先开了口。

    “赤楚君小时候明明很喜欢和我玩呢…现在这个陌生的眼神真是伤人。还是不信任我吗？我想想啊…对了！我记得你有超多过敏源的对吧，我背给你听…”

    赤楚在町田的喋喋不休中掏出他的法器，开始在手册里搜索“如何让灵闭嘴”。

    下班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家赤楚常去的蛋糕店，也在门口摆上了砂糖节的促销广告牌。他本来没有什么兴趣的，但背后那家伙一直催着他去看看。

    “买点泡芙嘛，赤楚，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那个了。”

    “别再提我小时候的事啦！”赤楚对町田的感觉就像是遇见了一个多年不见的长辈，然后对方絮絮叨叨地如数家珍你穿开裆裤时代的事情，怪羞耻的，“谁规定的小时候喜欢什么现在就得喜欢什么啊！我早就不爱吃奶油了！”

    “你买嘛买嘛，我也喜欢那个。”

    “你又吃不了。”

    “让我闻闻味道也好嘛。你这孩子也太不近人情了。”

    赤楚还想吐槽町田他也不算是人类吧，说不近人情什么的，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得在门口来了个左转弯，一脸惊慌地进了蛋糕店。

    “欢迎光临！”热情的店员在门口招呼着。

    这下赤楚怎么也不好意思扭头就走了。赤楚只好扯出一个营业尬笑，走到柜台前挑选商品。背后的灵体狡黠地在他的耳朵边笑着：“嘿嘿，新晋的小除灵师，你要想奈何了我，再修炼一百年吧。还不快快满足我的心愿！”

    赤楚气得脸鼓鼓的，像个花栗鼠。他闷闷地哼了一声，然后默默摸向包里的法器，使了个唯一记得的禁言诀。法器震了一下，而耳边终于没有恼人的声音了，只有一阵阵慌乱的风在他背后扫来扫去。

    这东西还真的管用啊。赤楚窃喜了一下，虽然不能把这家伙真的怎么样，但给他找点不痛快还是可以的。

    他实在搞不懂，沉睡太久的灵都会这么话痨吗？

    最后赤楚买了一盒抹茶生巧。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熟悉的那个收银员jiejie也有只背后灵，是个很年轻可爱的小孩形象。小背后灵好像也是第一次发现赤楚的眼神和自己对上了，又惊又喜地问了一句“你看得到我吗？”

    赤楚微笑着点头，小背后灵接收到之后还想说些什么，又在看到赤楚背后那个气场太强的大背后灵后默默躲了起来。

    快到家的时候，赤楚使的小把戏到了期限，町田终于得到赦免。嘴巴都不能张开的感觉可把他憋坏了，虽然他也有尝试着自己冲破禁制，却使不出什么力气。刚刚苏醒没多久的他灵力有限得很，推赤楚进蛋糕店的那一下竟然已经耗掉大半。

    “吃点甜食心情会变好哦，”町田对着桌上的抹茶生巧满足地吸了一口，“虽然比起泡芙差了一些，但味道也不赖。”

    “什么嘛。”赤楚给自己泡了杯茶，不咸不淡地回应着。

    “赤楚，心情肯定不好吧。”作为灵的好处就是移动非常快捷方便，当然如果他不是个有活动范围限制的背后灵就更好了。赤楚低下头不想看他，他便强硬地把脸怼到人家面前，强迫对方和自己对视。

    但和他有些咄咄逼人的动作完全相反的是他的神色和语气，甚至称得上有一些讨好。

    “越是遇到事情，越需要冷静。先整理一下心情，赤楚君可以做到的对吧？今天也好好地先处理了工作。我们认真地梳理线索，和灵异局合作，一定能找到你爸妈的。”

    “还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谁让我是你的背后灵呢。”

    赤楚的眼眶本来就很容易红，这下更是在町田的最后一句话里号啕大哭起来。他一个人来东京打拼多年，没有和什么人发展过亲密关系，都习惯了独居生活，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辛苦。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打破了他的日常，从来不曾了解的世界铺陈在他眼前，过于沉重的负担压在他的身上，他其实害怕得要命。

    他从没有想象过在自己的人生中，这样的陪伴和慰藉会是最先来自一个背后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