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0 章 家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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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凌晨四点多起床,折腾到下午四点,刚刚踏进侯府的门。 她已经累得不行,但还得去正院,柳氏好说,靖海侯肯定要听一听消息,苏州的别宅可不是好拿的。 果不其然,程丹若刚坐下,茶才喝了一口,靖海侯到了。 靖海侯单刀直入:“不必多礼,说说宫里的情形。” 程丹若着重讲明了羊毛的处理结果,带一笔王尚书要编写书的事,再说自己已经把牛羊都送了出去。 靖海侯府家大业大,不差什么牛羊,柳氏没什么想法,只惋惜长宝暖:“今后的分润,就与你无关了?” 她还以为三房能有一个稳定的生意呢。三郎在外做官要打点,四郎不成器,也得攒些家业,钱,那是越多越好啊。 但靖海侯道:“送出去才好,今后长宝暖必是御用皇商。程氏纵然没了所谓的股份,今后也自有她的孝敬,要是捏着不放,反倒棘手。” 又点评崔阁老,“崔宽之舍不得几万两银子的好处,今后怕是要折腾些。” 程丹若沉思道:“父亲的意思是……” “太原程家那边,打声招呼吧。”靖海侯提点她,“事情总要人做。” 程丹若道:“是,儿媳明白了。” 今后,长宝暖有了特许经营,又勾搭上织造局,必是上下通吃。但谁也不会嫌钱多,崔阁老想保证自己的好处,就得支持宝源号,赶走昌顺号。 而靖海侯的提示,不代表谢家支持昌顺号,赶走宝源号,恐怕真正的意思,是暗示踢开崔阁老——这就是为什么他夸程丹若的理由。 崔阁老被利益蒙蔽了眼睛,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和皇帝在同一个碗里吃饭,想啥呢? 宝源号和昌顺号,可以一块儿为皇帝办差,崔阁老算什么,白分一笔钱? 石太监也不会帮他的,毕竟,太监依靠的只有帝王,而不是外臣。 程丹若觉得,这事的成功率很高。 商人趋利,大腿肯定往粗了抱,有机会抱住皇帝的腿,还要阁老干什么? “儿媳一会儿就去写信。”她态度良好。 靖海侯拈须一笑,很满意儿媳的聪慧:“你的功劳无人能替,尽管安心。” 程丹若点头,表示明白:假如事成,昌顺号一定会顺着交好靖海侯,钱肯定也是直接送到侯府了,但家里不会忘记她的付出,会给她留一份的。 柳氏也听懂了。 今天,丈夫当着她的面说,将来孝敬的钱,肯定也归到公中,由她经手,而不是私下补贴给别人。 她也很满意,笑道:“时辰不早,程氏累了一天,让她歇着吧。” 又关切地望向程丹若,“你病体未愈,这两天就不必请安,好生休养。” 靖海侯够意思,立马展现重视:“不如拿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御医瞧瞧?” 程丹若恭敬地说:“多谢父亲爱护,只是,我刚从宫里回来,就叫大夫,未免不妥,歇两日就是了。” 靖海侯赞赏:“好孩子,亏你细心,三郎能娶你做媳妇,是他的福气。” 程丹若努力想害羞一下,但实在太累,演技不上线,只好笑笑:“儿媳告退。” 她欠身退下,回霜露院吃饭。 侯府这种地方,最势利不过,只要靖海侯表露出对谁的看重,谁就是家里最受重视的人。 具体表现在晚膳第一个上,菜色小辈中最多(她只有一个人啊),厨房的仆妇还道,夜里灶火不熄,她有什么想吃的,要熬药或是吃夜宵,尽管派丫头过去传句话就行了。 然而,程丹若无心折腾,随意吃过两口,便叫人磨墨,写了给昌顺号的信。 完事儿,沐浴歇息。 床依旧是那张螺钿床,精美华丽,小抽屉一格格,能藏住所有的秘密,好像古代女人的内心世界,层层叠叠的思绪,迂回婉转的感情,全淹没在垂落的一重重纱帐后面。 程丹若枕在手臂上,打量着帐角悬挂的茉莉花蓝,小小的不过巴掌大,但香气清幽扑鼻,好像眠于花丛。 富贵人家,果然处处是闲情雅致。 她漫不经心地想,换了一个姿势培养睡意。 无果。许是今天大脑过度兴奋,到现在还安静不下来,又许是侯府的繁华,与大同府衙的简单格格不入,身体又觉得陌生……总之,失眠了。 她无法忘记,今天离开光明殿的场景。 日头偏西,琉璃瓦流光溢彩,就好像她进宫的那一天。 花了五年的时间,她才第一次参与了朝政。可惜,总共不过两件半,眨眼便已结束,短如一场春梦。 程丹若知道,哪怕是杨首辅,也花了三十多年,方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在她这个年纪,指不定连朝会的边儿都没摸过呢。 但她仍然感受到了淡淡的惆怅。 下一次进光明殿,是什么时候呢? 程丹若胡思乱想了会儿,暗暗叹口气:算了,空想无用,睡觉吧,侯府的床可比大同宽敞多了。 她翻过身。 少顷,又郁闷,这似乎也太宽敞了。 -- 次日,头疼欲裂,四肢酸痛。 程丹若躲在帐子里,给自己量了体温,果然低烧了。她未起身,躺下继续睡,大概到□□点钟才又醒转。 玛瑙守在外头,听见动静便问:“夫人,起了吗?” “我洗个脸,不起了。”程丹若道,“中午吃些清淡的,对了,药呢?” 竹香忙端上熬好的七福饮。 她刷过牙,喝了药,躺回去歇息。 不久,柳氏派人来探望,询问她身体如何。 程丹若回答:“累母亲担心了,不要紧,休息几日就好。” 话虽如此,下午,张御医上门了,说是靖海侯派人去传的口信。 他给程丹若把过脉,叹气:“夫人应该好生歇息的。” 程丹若态度良好:“下次一定。” 张御医哑然,只好开了治疗劳倦伤脾的益气方,嘱咐她按时用药。 程丹若立时答应,吩咐丫鬟熬药。 张御医起身又坐下,欲言又止。 程丹若察觉到他有话要说,便道:“玛瑙,给御医上茶。” 玛瑙“欸”了声,重新换了一盏温茶。 张御医喝过,方才开口:“照理说,夫人劳累过度,在下本不该开口,可……” 程丹若道:“但说无妨。” “关于鼠疫。”张御医道,“我于瘟疫也颇有研究,回京后,也与同僚探讨过大头瘟,却均不如夫人讲得明白透彻,自何而来,如何防治,都明明白白,故有一不情之请,希望夫人能将鼠疫相关之事,整理成文,以供我等参考。” 说实话,这个恳求,大大出乎了程丹若的预料。 她从前不是没想过写医书,可到最后,也只是写了卫生教育的《驱病经》,还是以启蒙科普为主。 不写,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写了也没用。 没名气,没经验,书写得再好,也没人信。 就好比一个医学专业的大一新生,没有任何临床和科研经历,写了篇猪心脏移植的论文,多少人会信,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张御医的请求,让她看见了希望。 “这——”程丹若故意面露踟蹰,“我并非不愿,只怕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张御医不傻,凡是能进宫给贵人看病的大夫,没有点心眼,早就没命了。 他拈拈短须,暗示道:“程夫人不必妄自菲薄,你治好了顺义王妃,治疗鼠疫亦成果斐然——此事朝廷上下,无人不知,我等亦是颇为敬佩。” 程丹若微微一笑。 张御医是在告诉她,既然朝廷表彰过她治病的功劳,这就是最好的背书,哪怕有顽固之辈,只要真懂医术,自然明白个中厉害。 偏见总归没有性命重要。 “当不起。”她应承下来,“待我病愈,便着手整理,届时,还请要请张御医不吝斧正。” 张御医忙道:“不敢,不敢。” 程丹若给玛瑙使了个眼色。 丫鬟会意,送张御医出去的时候,塞给他一个厚厚的荷包:“劳驾您跑一趟。” 张御医顺手塞袖子里,笑道:“不碍事,夫人有什么吩咐的,叫人来杏花胡同知会一声就是。” -- 程丹若原准备歇上三日,再去燕子胡同拜访晏鸿之与洪夫人。 谁想第二天,她还在床上躺着,玛瑙便来报:“晏太太、晏大奶奶来了。” 程丹若顿时愕然,才要起身,就见洪夫人和大奶奶一前一后进来。 “快躺下。”洪夫人快步上前,让她继续躺着,责备道,“病着还忒多礼。” 程丹若道:“义母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就来瞧瞧你。”洪夫人道,“你义父也来了,在前头和侯爷说话呢。” 程丹若不由歉然:“叫你们担心了,不是什么大病,来回奔波难免劳累,休息几日就好。” “知道你病了,怎么能不来。”洪夫人摇摇头,“从前也罢了,如今你出嫁也快三年,娘家人来一趟,谁敢说嘴?” 大奶奶附和道:“可不是,你处处赔小心,倒是让她们小瞧你——又不是没有娘家。” 程丹若顿了顿,才跟上她们的思路,但她没有反驳:“义母和嫂嫂说得是。” 洪夫人问:“大夫来看过没有?” “看过了。”程丹若耐心道,“只是劳倦,开了益气补血的方子,都在吃呢。” 洪夫人又问她,在大同好不好,之前说瘟疫,如今好了没有。 程丹若逐一答了。 待说完家常,晏大奶奶方小心开口:“听说,昨日meimei进宫去了?可是有什么大事?” 程丹若知道她的意思,透露消息:“是羊毛的事,今后转给工部做了。” 晏大奶奶自然惊讶,看了一眼婆婆,道:“二弟如今就在工部任差呢。” “什么衙门?”程丹若好奇。 洪夫人道:“都水司。” 都水司是工部的四个部门之一,负责川泽、陂池、桥道、舟车、织造、券契、量衡的差事。 晏广应该是因为水利进的,但织造也在这个衙门。 程丹若问洪夫人:“义父、义母怎么想?” “你二哥脾气倔得狠,再说,他一个举人,不过小吏罢了。”洪夫人平静道,“随他去吧。” 她点点头,表态道:“人各有志,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和义父也都不要客气。” 昔年,没有晏鸿之拉她一把,给她一个义女的身份,今时今日,程丹若指不定已经为人妾室,更不要说他曾细心教导过她,如师如父。 这番恩情,已经不能说是“恩情”,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还,该如同真的亲人,能扶持就扶持。 洪夫人亦知道,同程丹若见外,方才伤情分:“放心,我和你义父都不是拘泥的人,只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自己能挣份前程,就不必管他。” 程丹若笑了,晏家夫妇俩的教育理念,真是不拘一格。 她又问候侄子侄女,得知都好才罢。 洪夫人见她面露疲色,没有久留,差不多便说回去。 程丹若没有挽留,只是道:“等我好了,就去燕子胡同探望您二位。” “这再好不过。”洪夫人欣然同意,语气微讽,“看你公公的态度,想来是不难的。” 程丹若抿住唇角,忍下笑意。 看得出来,晏家夫妇对靖海侯这样的政治动物,打心眼里不喜欢。 谢玄英和靖海侯,真不像是亲父子。 她默默想着,忽而意识到,原来,离开大同已经小半个月了。 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一念及此,倏地怔忪。青青绿萝裙的我妻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