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除你之外与非你不可
因为上一位魔君是男性，深渊世界下三层存在非常广泛的重男轻女现象，这几千年里，所谓的公主和王妃，往往被默认为是充当花瓶的空洞摆件。 实际上，现实中不乏女性魔王和大领主，有实力争夺王位的女性英杰也有不少，在这类魔王的领地上，性别观可能截然相反，以领主和魔王的性别为尊。也就是重女轻男。 但不包括神之曦这种跨性别者。 虽然她现在是女子，数百年前却是男子。这男魅魔一当，就是上万年，所以不能把她当成真正的女子看待。在她——或者说他所统治的领地上，依然是主流的男尊女卑。 这可能也是他会妻妾成群、风流成性的一大原因。同时也是他会极力劝阻侄女不要恋爱的根源，他自认为深知男子的劣根性，不忍看着心爱的侄女往火坑里跳。 不过所谓的男尊女卑，也仅限于他自己的小meimei神之夜远嫁——被绑架的这几年。 神之夜在家的时候，领地里真正的话事人不是哥哥，而是她这个meimei。 正常情况下，哥哥根本不敢把花花草草往家里带，生怕碍了她的眼——为了方便当混世魔王，他自然是没有妻子的。他可以是好哥哥、好儿子、好舅舅、好情人，什么都可以做到一个好字，却唯独当不了好丈夫。因为他不会为任何人牺牲现有的利益和种种方便。 他爱自己、看重自己，远胜过那个不存在的妻子。享受私生活，要优先于对妻子的尊重和敬爱。 这样的神之曦，仅仅因为很有自知之明，不结婚迫害妻子，便常被人夸善良真诚。他虽未婚，但怀中美人不断，恶魔们前仆后继地往他跟前凑，想要成为传说中的‘最后一位美人’。 仿佛这是什么奖励丰厚的挑战。 而他会变成‘jiejie’的原因也很简单—— 化为同性，更方便他接近心怡的猎物。他不奢求，或者说不需要所谓的真爱，只要能摸到美人们，便已经心满意足。 以及，meimei神之夜更喜欢现在的他。弱水三千，他唯独钟爱这个meimei，他对神之夜的爱，胜过对任何美人的爱。他不需要走进婚姻，与任何美人绑定在一起，他只要永远住在meimei家里就好了。因而没有美人有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因为妹控，赖姊妹家里不走，他是出了名的事逼大舅子，碍眼又碍事。 当然meimei屡屡离婚，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是meimei的丈夫们自己有问题。 比如她前夫，居然自作多情看上了他这个大舅子。当然这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毕竟他性转以后，不仅有颜有身材，性格也比meimei温顺贤惠，还玩得很开，风情万种，对男人的喜好是一拿一个准。 关键是，还很顾家。 妹夫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见了，他也时常代替meimei打发他点山珍海味和小礼物小惊喜，犒劳郎君，希望对方能待他meimei好。郎君会产生什么‘jiejiemeimei都爱上我’的幻觉，也正常。 至于他meimei嘛，打小就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还被全家魔王捧在手心里疼爱，一身傲骨，满腔抱负。既不可能‘温顺’，还跟‘贤惠’亳不沾边。用这类词形容她，是在侮辱人。他的meimei生来就是严格按照君王的标准培养的，而不是谁谁谁的新娘。 话说回来，文韬武略、顶天立地、品貌出众……世间如这般的好男儿应该不愁婚姻吧？为何这样的品行落到女孩头上，就有碍嫁娶了呢？是在暗暗打压谁？神之夜可是以王为目标的女子，不是世界之王，也是一方之王，怎么可能受这种委屈。 扯远了，总之，他挥刀自宫，变成jiejie，是为了哄meimei开心，不是为了哄meimei的老公开心……最可笑的是，他跟meimei道破这是个渣男之后，meimei居然还不分青红皂白给了他一巴掌，说他胡说八道，要他滚出这个家。他理解她新婚燕尔，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可她也不能为了这么个玩意打他这个亲哥哥吧？ 她竟不懂男人只不过是玩物的道理，每每掏出一颗真心相待，也每每被辜负，心碎一地。 “你不会要跟你哥搞雌竞吧？或者……你总不可能觉得是我勾引他吧？那个男的根本配不上你，你是不是瞎了？”他跟她吵了一架，再一次对她对男人的盲爱感到绝望，无法理解她为何要这样袒护一个愚蠢的低阶恶魔。 直到后来那男的出轨隔壁娇妻，被她捉jian在床。 她是很忙，整日修行，不太能盯着自家老公，但他这个哥哥闲啊，没有什么龌龊事能逃过他的眼睛。 婚姻再次破灭后，神之夜跟他冷战了几日，终于又因为承受不住失恋的痛苦，跑来找他哭。她说她这次看走眼了，下次一定要找个禁得起诱惑的好男人。 纸上万皇就是这个好男人？ 也值得meimei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就跟着这小白脸离家出走？ 实在荒谬。自古以来，只有男子入赘暗金家族的份，从来没有女子嫁出去的。新郎过门后，便是暗金家族的人，必须改妻姓。 深渊很少还有比【暗金】二字更贵重的姓氏了，每个暗金家族的孩子都有责任和义务把先祖的姓氏传承下去。 从外面回来的什么私生子、混血种亦然，都得先改了姓，才有资格认祖归宗。纸夭黧这对双胞胎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一转眼，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虽然那时他挑不出纸上万皇的错，但他知道meimei一定会回家的。知道归知道，再次见面时，他还是笑着打趣了她一下：“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神之夜又像每次离完婚之后那样，抱住他掉眼泪。他原本压着火气，想责怪她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往家里回个信什么的。看meimei哭得这样伤心，他又凶不出来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她，但是一无所获。这只恋爱脑吸血鬼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甚至去过世界树一趟，因为听说那里有位名字跟她男朋友很像的殿下。不过是龙语的名字，因为存在翻译误差，所以没法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也只是去看看，结果那位殿下根本就不在皇宫…… 那时他还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了找meimei，居然跑到了这种恶魔根本不能活的地方来。他知道纸上万皇极有可能是龙，但除此之外，便对他一无所知。龙也并不是全都神神圣圣、扎堆在世界树的，那里是最高等最光辉最纯正的那一类龙的领地。 他只当是meimei故意躲着他，所以他才完全收不到她的消息。他对地发誓他真的不会再勾引她老公了！也不会让自己的美人们去勾引！ 然后他才知道那时候她真的在世界树。她的心折在了当今太子手里，这次不单单是受情伤了，精神也出现了问题。简直是恋爱脑遭了报应。她不让他去找那条龙报仇，说这是她和那男人的私事。她要等自己身体好起来之后，亲手杀了对方。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同意了。 “还有一件事，我好像和他有两个小孩。”她最后说。 “？？？”好像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确定。”她在昏迷之前说，“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宝宝，性格有一点点奇怪，都不是很健康，不过很可爱很可爱，两个孩子感情也很好。九岁……我不知道要不要大人看着。” 第一次见面时，神之曦用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捂住嘴，泪眼汪汪地盯着两个孩子，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碎的震撼感。一想到这是meimei辛辛苦苦生的，他就觉得这俩崽子比天上的月亮还珍贵。当时就把身上带的小玩具，什么魔法书啊，什么小裙子啊，什么贵金属啊，统统掏了出来。 他蹲下身对孩子们伸出手，大一点的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不过一发现小女孩有抬手的倾向，他就抢先一步伸出手用力握住了他的。 这孩子也戴着手套，是那种很厚实的黑手套。 “幸会，那么你就是第一百零二号了。”男孩力气大得几乎要掰断他的手骨。面无表情的，下手却是个狠的，“这个世界属于我meimei，所有人都是奴隶。这便是尔等的命运。” “小白。”他meimei冷冷地叫了他一声。 男孩松开手，但态度还是很差，盯着他质问：“如何？是选择臣服于我，还是死在这里？” “小白！”小恶魔捧住哥哥的脸，带着他转过脑袋，要他看着她。龙看向她之后，表情明显好转了许多，她继续训斥 道：“好好说话，冷静点。” 男孩理了理她的衣领，慢悠悠地冲她笑：“我很冷静啊？” 孩子们感情真的很好。 平时动不动就嘟嘴互相亲亲，很会自娱自乐。 第一次回本家时，乖巧地坐在小圆桌前，安安静静地等着长辈们过来。 还挺难得，他俩居然没有排排坐或者叠叠坐，而是面对面坐着，很守规矩。不过小手牵在一起，桌下的两双腿也靠着对方。哥哥双腿交叉，将meimei一条小细腿夹在自己跟前。meimei一想拔出来，就会被他夹紧，他们好像在玩什么比反应速度的小游戏。 哥哥时不时把手探下桌，抚摸meimei的膝盖，问她鞋子穿着舒不舒服、要不要回他的影子里之类的。他处处都在刻意模仿meimei，meimei单手托着脸，他也抬起手撑着脸；meimei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休息，他也趴了下来，有样学样。 夜里，神之曦去客房里找孩子们说事，刚好撞见他们玩到了床上去。 meimei双腿都垂在床边，哥哥趴伏在她身前，只能看见背影。他只有一条腿着地，另一条腿跪压在床上。看上去像是刚刚推倒meimei。几个短促的亲吻声过后，是加重的呼吸声和被搅动的水声。男孩爬上床，抬腿跨坐到了meimei身上。 这是在做什么，神之曦倒是还蛮熟悉的。只不过，幼龙也会做这种事？他还以为龙会不一样一点，不会为了欲望罔顾伦常谁都敢上。 他反正是不可能这样对自己的meimei的，爱和欲分得很开。对于朝三暮四的恶魔来说，爱情实在是太短暂了，他并不想跟神之夜发展这种可能会导致他俩老死不相往来的危险关系。床上那点事他早就看淡了，就为了那点激情，还不值得他冒这个险。 他们是相伴几千年的兄妹，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世俗所定义的各种情。不管身边换了多少伴侣，他们都是最了解彼此、深爱彼此的家人。 这跟他是不是好男人没有半点关系。总之，在meimei崩溃的那几百年里，神之曦毫无怨言地接过了看孩子的重任，成了双胞胎真正的监护人。 不管舅舅，或者说姨妈，有什么事，纸鬼白都不想现在听。捂住meimei的眼睛，默不作声地回头扫了神之曦一眼，用不耐烦的眼神赶客。 挑逗一天了，他这才刚亲上床，都还没来得及锁门，不速之客就进来了。 魅魔消失之后，他才松开meimei的眼睛，继续做更露骨的事情。 “可以的吧？已经没有外人了。”他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骑着meimei摇蹭。虽然说过只能亲一亲，实际上却经常破戒，经常互骑。 “总觉得不太好……”小恶魔深感无耻，外面都是亲戚长辈，她很不愿意在这个地方乱搞。 “有什么不好的？”看她害羞，恶龙觉得妙哉，兴致更浓，坐着解衣服，“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有什么不对？” “你说呢？”小恶魔抓住了他的手，“现在你有了新的家人了，是不是每个都要相亲相爱一下？” 纸鬼白惊奇得想笑，这是哪门子阴阳话？ 要不是她事先再三劝阻，他上来就把老家的亲戚全干掉了。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杀生，总觉得除了meimei之外的人，都太多余了。比起跟他们相亲相爱，他更倾向于趁她不注意，一个接一个全杀了。 若是问一个男人为什么从不偷情，愿意对老婆忠贞不渝，有个很常见的答案是“因为我不想失去我老婆”。这句话难道不有趣么？ ——说得好像他老婆天生就能自然而然地做到专一，而他这边却有点困难一样。 这个说法，其实就默认了这男人是想要偷吃的。其背后的潜台词是，如果见异思迁，他老婆会不高兴。所以必须忍耐。 然而，既然爱情是以独占欲为特性的一种感情，那么相爱时一心一意就该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借口，因为这就是爱情本初的模样。 在答题者这里，忠贞不二，却变成了委曲求全和退让讨好。换句话说，这男人只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权衡过利弊之后，选择了更好的那一方。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爱情本身的消亡，或者说虚假和不存在。当然爱情是不会消失的，它只会转移，至于跑到哪里去了就不得而知了。 说得再直白一点，老婆是老婆，爱的人是爱的人，两码事。不过呢，今天爱的人，和明天爱的人，也是两码事。这样廉价的爱——神之曦私以为，没有追求的必要。他自己就是典型的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荡子，而且他是连忍都不打算忍的那种人，看见小零食说吃就吃的。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老婆饿着自己？一个美人，怎么可能有无数个美人香？不过meimei不一样，meimei要他收敛，他往往就会照做。可惜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每次一结婚心就不在他身上了。 对于纸鬼白这种恨不得焚毁世界的恶龙来说，又是另一回事。他应该抑制的是对外人过剩的恶意，而不是潜在的、这辈子都不知道会不会诞生的爱慕之意。 “你说错了小恶魔，他们是你的家人，不是我的。”男孩摇了摇头，“别人有的，我的孩子也要有，所以我允许你跟他们来往，但你真正的家和家人，永远是我。” 哥哥又开始说疯话了。小恶魔握着他的手起身推他，“别闹。反正，我们才刚刚到这里，这样不好，不许这样。” 她一推，恶龙就消失了，鬼魅般闪到她背后，拥住她咬着耳朵低语：“纠正一下，应该好好表现的……是外面那些人。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宝贝不要太把他们当一回事了。” 人一多，他的meimei就怂了。他不得不时常提醒她注意身份。 于是她回想起自己是要当龙的主人的，连龙也不当一回事了：“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有这个时间，不如来帮我记一记人名。你都记住了？”她十级脸盲，跟暗金家的老魔王们厮混了一天，还是不认得谁是谁。 “人名？不是写在头上的嘛。”纸鬼白睁开了【眼睛】，把meimei抱起来，搂着她靠在床头，“真名不重要，得记封号和身份。记不住也没关系，有哥哥在呢，宝贝在活人面前的时候太拘谨了。” “这么多人——你不会紧张么？” 少年嗤笑了一声：“该紧张的是他们。” “……我好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