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弈x你】对邻居人夫一见钟情了（上）｜伪ntr stk行为

    　　（一）

    公寓楼里搬来了新邻居。他刚一出现，就牢牢地占领了你的心。

    他住在你的对面。那天下午，你准备出门取快递，他恰巧回到家，正要合上大门，和你对上了视线。

    阳光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打在陌生的脸上。你一下子就注意到新邻居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的头发是很漂亮的银色，被门扉掀起的风吹乱了，变成得有些透明；与之截然相反的，是他藏在镜片后，微微眯起的金色眼眸，明亮又耀眼的金色，在又黑又窄的门缝里变成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你呆呆地盯着他，时间好像也被拉长，变成门缝般细细的一条黑线，让你能在那一瞬间驻足停留很久。

    然后，你看见了他的手。

    那双手真是好看，他细心地护住了门板，手指轻轻搭在门上，修长而笔直，又白又亮，实在是太引你注目了。

    这样一双格外好看的手上，带着一枚同样引人注目的戒指。

    啪嗒。

    他收回手，门一下子就合上了，只留你一个人盯着那块木板。

    ——邻居先生，似乎并不是单身。

    公寓楼的户型不大，这里的大部分住户都是独居，他大概也是如此。不过，对于自己有伴侣这件事，他本人没有任何掩饰的想法。若有人想要打听他的情感状态，他会自然地伸出手，让对方看见中指上亮闪闪的戒指。

    “.......已经订婚了......算是因工作认识的吧.......嗯，一见钟情呢.......”

    他一边慢慢地抚摸着戒指，一边回答道。提到自己的爱人，他的脸上露出了柔和而幸福的笑意，虽然说的不多，但大家都心领神会了。

    令自己也一见钟情的邻居，果然已经名花有主了。

    一段感情还没开始，就不得不走向结局。理智和道德都告诉你，自己不应该爱上有未婚妻且情感稳定的男士。但你实在是太喜欢他了，完全无法自拔地对他心动了。

    既然成为了邻居，平日里或多或少总能在楼道里遇上几次。打过招呼之后，你也就顺理成章地和他交换了姓名。

    邻居先生的名字是莫弈。

    真好听的名字——你一边小心地把这两个字说出口，一边支支吾吾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啊......仅仅是听见他也跟着重复了一遍，就变得更加幸福了。

    “......叫我莫医生也可以。因为工作原因，我比较习惯这个称呼。”他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

    “啊......好，好的，莫医生。”你看着他温柔的笑容，感觉自己的脸也开始变红。

    莫弈、莫弈、莫弈......你在心里偷偷念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地呼唤着他，在纸上不断写着他的名字、写满了一张又一张，直到自己周围的空气里都漂浮着大大小小的“莫弈”。你感觉就算忘记了自己，也绝不会丢掉这个名字。

    如果不能在一起，只要不妨碍到莫弈的生活，稍微离他近一点，也是没关系的吧？你这样想着，感觉自己的喜欢越来越浓烈，甚至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仅仅是意识到他的存在，就不由自主地想离他更近一点。

    你控制不住这样的冲动，并逐渐付之行动。

    （二）

    一开始，你只是想要比其他人多看他几眼。

    莫弈非常绅士，若是在楼道里碰见了，便一定会先和你问好。明明看起来是外国人，但他的中文却说得意外得流利，声音也非常好听，轻柔又舒缓。说完“早上好”或“日安”之类的话后，就能看见他温柔的笑容。他眼神里的光也是温和的，落在身上像阳光一样暖和。但你全不敢和他对视，感觉哪怕只多看一眼，便会立刻暴露自己内心的龌龊。

    你悄悄地用余光观察着莫弈，已经心满意足。

    在他下班回家的那段时间里，你会偷偷趴在猫眼后面，隔着木门和防盗门，等他回家。他很有时间观念，回家的时间几乎不会变化，很少推迟，也很少提前。等到电梯的数字一下子跳到了正确的楼层，你便可以肆意地盯着镜片后扭曲的人像，看着莫弈如何走出电梯，再慢慢拧开门锁，最后把门合上，一遍一遍复刻着一见钟情的初见。

    有时候也能在公寓楼附近的公园里遇见正在散步的莫弈。你远远地就能一下子捕捉到他的背影，便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躲着，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天气太热，他的汗水会浸湿衣襟吗？如果突然起了风，他的领口有被吹开吗？你胡思乱想着，直到他慢慢地离开你的视线，你才怅然若失地低下头，慢吞吞地继续自己的事。

    然后是其他地方：繁忙的中央商业街、清幽雅致的文华区街道、热热闹闹的港区夜市......不论走到哪里，你都会试图在视野里寻找那抹银色。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不过是眼花看错了，可一旦有那么一次碰巧遇见了他，你就能高兴很久很久。

    当然，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小小的烦恼。

    你观察得很用心，他身上的一切，都被你收进眼里。因此，那些昭示着莫弈已经属于另一个人的细节，也变得越来越扎眼起来。

    譬如他的手腕上，时常会出现几条细细的橡皮筋，交错着套在一起。稍紧的皮筋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难以忽视的红痕。他会在思考时无意识地去抚摸它们，然后一下一下拨弄着头绳上的挂饰；

    有时候，他会把车停在公寓楼下。车窗上贴了防窥膜，不过，只需要绕到正面就会发现，副驾驶上放着与他本人风格有些不同的装饰品。你猜测，这大概属于车子的另一个主人。

    风铃、抱枕、挂坠......这些摆件上上面大多装饰着各种颜色的蔷薇花，色彩明艳，栩栩如生。它们被细心地摆放好了，在夏天燥热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令你的心也砰砰跳动起来。很快，你也开始爱屋及乌般地收集类似的物品。

    当莫弈和别人交谈的时候，即使远远地、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你也会不由自主地幻想：能有幸和莫弈说上话的人是谁？他会和对方说些什么？莫弈的声音，听上去会比和自己说话更加温柔吗？他和自己爱人说话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观察得越久，越感觉这样的想法如藤蔓一般爬满了自己。你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继续挣扎地观察莫弈，像在观察一缕风，徒劳地想要抓住他，却不得不接受自己无法留住风的事实。

    慢慢地，这样的注视已经缓解不了你的渴望。当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你的身体早已自作主张地动了起来，悄悄地跟在了莫弈的身后。

    他的生活很规律，通常在大约九点半的时候出门，然后驱车、或乘坐地铁，前往文华区。你撑着太阳伞，把自己藏在阴影里，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走进那栋建筑。

    莫弈在这里工作，他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工牌通常插在他胸口的袋子里。门口也有同样穿着的医生进进出出，和他擦肩而过。其中的大部分人都会向他点头，似乎在和他打招呼，而他也会同样点头致意。

    看起来......莫弈的人缘似乎很好呢。

    一开始，你只是这样想着。但很快你就注意到了，他工作的地方，叫作“莫氏心理健康研究中心”。只需要简单的检索，就可以发现，研究中心的所有人正是莫弈。

    ......知名心理学专家......天才......犯罪心理......首席研究员......

    你紧紧地捏住了手机，上面的标签让你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印象中一直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的、按部就班地升学、实习、然后工作的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毫无记忆点的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在搜索引擎里，莫弈一下子变得很遥远，那么光彩照人，那么遥不可及，而自己却只能躲起来小心地觊觎着他，甚至做出了跟踪这样出格而低劣的行为。

    既然是致力于犯罪心理学的专家，莫弈会不会早就发现了自己呢？他什么时候会揭穿自己呢？他为什么还没有拒绝呢？

    虽然能够被莫弈亲手抓住这样的事，听上去也不错......但是，这样就完全没办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好形象了。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你试图强迫自己不再去注意莫弈，忘记自己喜欢他，忘记他的一切，但这很快就失败了。在短暂的惊慌失措后，你又被一种诡异的热情和悸动控制住了，好像在挑战一个极其困难的极限运动，你害怕被莫弈发现，但又在这样的恐惧里得到了更大的刺激，甚至隐隐约约在期待事情败露的那天。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你再一次紧紧跟住了莫弈，并且越来越狂热，把你一切的业余时间都奉献给了这项事业。

    你为莫弈准备了一本厚厚的档案，在日复一日的跟踪里，耐心地观察着他。你记录下他的日程表、他的生活习惯、他的爱好、他的服饰搭配、他常去的咖啡厅、他喜欢的美食、他的指甲和头发修剪的频率......可能连他本人都没注意过的小细节，你都一一列举了出来，做好记录。

    “......周日，天气晴。今天没有练习马术。可能是家里的盆栽生了病，他有些忧心忡忡，一大早就提着它出门了。又去了常去的那家花店，一个人开车去的，车上的饰品换了新的，喜欢。”

    你在旁边用笔勾勒出一个吊饰的草图，托着腮打量了一会，才接着写：“他和老板聊了好一会。我没有跟进去，所以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离开花店时，他的表情就放松下来了......他笑起来真好看，如果能再离得近一点，就好了。”

    写完这个句号，你翻了个页，在上面贴上了一张小票，然后继续记录：“今天也喝了抹茶，和他买了一模一样的，很好喝！他又绕路去了一家新的烘焙店，买了很多东西，装了满满一袋......上次送来的司康饼干，还收在冰箱里，没舍得吃。虽然说是家里做多了，所以来分给邻居们——不过，也算收到了莫弈的礼物......这次还会有吗？会是什么呢......真期待。”

    你又停下了，把笔杆轻轻抵在下巴上，皱着眉看了好一会，还是把“家里”划掉了。然后，你合上本子，悄悄走出了家门。

    你走到了楼道尽头的消防通道里，往上爬了半层，扶住了一道小小的玻璃窗。这个角度很棒，恰好可以看到莫弈的阳台。他的阳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很明显被用心地布置过，就连园艺工具，也特地选了模拟植物的造型。

    莫弈已经休息了，屋内一片漆黑，但阳台还挂了一盏小小的灯，发出柔和的光，让你可以看清楚里面的一切。白天那个病怏怏的盆栽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你拿出手机，再一次给阳台拍了照，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很久，才回了房间。

    （三）

    午后灿烂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洒进花店，把每一片叶子都照得金灿灿的。但只可惜，再具有生命力的阳光，也无法让在干花脆弱易碎的表面留下更多鲜活的痕迹。

    这是一家花店，更准确地说，它是一家只售卖干花的花店。花店开在一条不算偏远但很幽静的小巷里，走进店里，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不过，你来这里并不是被它遗世独立的气质所吸引，而是因为店主和莫弈似乎有些私交。店主是个外国人，也许正因如此，和莫弈相识也没什么奇怪的。在你的调查里，他偶尔会来这里，和店主聊一会天，最后再带一些新的插花回家。

    你没有什么园艺天赋，虽然家里也爱屋及乌地养了些盆栽，但远远赶不上莫弈的规模。更何况，莫弈的阳台上的植物都很稀奇，似乎有很多都是他自己培育的品种。你偷偷拿着照片，在花市里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类似的花种，最后只能作罢。所以，你想来这里和莫弈买一些同款的干花，插在家里，就当成是他送自己的礼物了。

    店里除了你，没有其他顾客。你知道莫弈和店主认识，也不敢去找她搭话，只能凭借记忆慢慢地在花架上寻找莫弈买过的花。

    店主既然把店开在这里，想必也没有什么认真做生意的意思，大概也是兴趣使然、自娱自乐罢了。见你没有找她的意思，她也识趣地没有来打扰你，这让你松了一口气。

    你小心地穿行在巨大的花瓶之间，暗暗在心里给眼熟的植物做好标记。幸好，距离莫弈上一次来这里也没过多久，当季的干花很多都还没撤下。你转了一两圈，就挑得七七八八了。

    干花虽然不及鲜花那么艳丽明媚，但却有一种独一无二的魅力，因烘干而变得蜷曲的花瓣，虽然颜色变得枯黄、黯淡，却让人更加注意到花朵本身姿态的动人。

    你一边打理着手里玻璃瓶中的花束，一边在心里暗暗盘算：莫弈搬来之后，作为邻居，既没有为他帮上什么忙，也没有给他送过乔迁礼物。可莫弈却时不时地与邻居们分享他烘培的甜点......不如，为他选一束花作为回礼吧！

    给莫弈送礼物这件事让你一下子兴奋起来，你瞬间没有了其他想法，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件头等大事上。你在店里来来回回地穿梭着，在心里给每一束花都做了搭配，然后又不停地把它们排列组合，再一个一个保留或者否决掉。你思考得太入神，走一会停一会，都没注意到原先低头看书的店主也开始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你几眼。

    等你又一次皱着眉开始端详着橱窗里的花束，店主终于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走向了你。不巧，她刚准备开口，门扉前的一阵风铃声就打断了她的话。

    “......今天怎么那么多......噢，Vilhelm，是你啊。”店主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几句，等她回过头看清了门口的人，马上变了一个语气。

    店里一直着保持着安静，这一串动静把你吓了一跳。你下意识地望向门口，然后僵在了原地。

    令你念念不忘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你的眼前里，热浪顺着玻璃门推开的缝隙一下子涌了进来，让你感觉自己的血液也跟着沸腾。

    你毫无准备地和莫弈四目相对了，等你想起来要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你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莫弈似乎也很惊讶，他愣了一两秒，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走进了花店，合上的玻璃门把热气也挡在了外面，让你没那么难受了，脸上的红晕也稍微淡了一点。

    莫弈先是和店主点点头，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再一次看向了你，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真巧。”

    “啊......莫医生，下，下午好。”你紧紧地抱住了手里的玻璃花瓶，依旧一脸惊讶，完全没有做好和莫弈见面的准备。

    怎么办？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应该还在研究所吗？他来这里干什么？会被发现自己是跟着他来的吗？

    你忐忑不安地想着，僵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因为紧张，你不敢去看莫弈的眼睛，但他就站你的面前，你又无法克制这样的诱惑，总觉得少看一眼就是对此时此刻的浪费。你的眼神在他的脸上不自然地游弋着，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

    店主似乎没感受到莫弈和你之间奇怪的氛围，她看了看莫弈，又看了看你，然后一脸了然地说：“噢——原来你们认识啊？”

    “嗯，我们是......邻居。”莫弈点了点头，他稍微迟疑了两秒，才把邻居两个字说出来。在他停顿的那一小会里，你也忍不住屏住呼吸，似乎在期待他能说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过，邻居也好。至少看起来，莫弈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偷偷跟踪他的变态。

    “难怪......你们是约好的吗？Vilhelm，你应该提前告诉我，这样我可以为你们提前准备好下午茶。”店主比她的外表看上去得要健谈不少。她语速又快，说的话还带着一点口音，让你有些应接不暇。

    她一边示意你和莫弈坐在店里的沙发上，一边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抱歉，先前以为你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没有找你搭话，是我招待不周了。不过，你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刚准备开口帮忙，Vilhelm就出现了......”

    “你遇到麻烦了？”莫弈侧过头，看了你一眼。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你更加坐立不安了。你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但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话。

    “是不知道怎么搭配这捧干花吧？刚刚看你在这里绕来绕去，好像很苦恼的样子。”热情的店主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她指了指你手里捧着的花瓶。提到她热爱的事业，她的话匣子打得更开，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设计插花作品前，我通常建议先确定好喜欢的风格......如果不太肯定的话，也可以先从‘插花的用途’开始思考。比如：你倾向把它摆在哪里？卧室？客厅？有追求的主题吗？对气味敏感吗？如果是摆在家里，你家里的装修风格......”

    你被她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更加紧张，你张了好几次嘴，但都没舍得打断她说的话，直到她开始为你分析插花的设计理念，你被问的措手不及，到最后头脑一热，竟然真的就这么说出来了。

    “其实......我——我，我是想把它送给莫弈的！”

    莫弈一直在一旁坐着，他的眼神礼貌地没有落在你和店主身上，而是回避地开始欣赏旁边落地花瓶里的插花作品。但最终，他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莫弈回过头，露出一个有些诧异的表情。店主也有些惊讶地看向你。

    “我......莫医生刚搬来我们公寓，还给邻居们送了礼物。在，在未名市的风俗里，邻居应当随上乔迁之礼，以表祝愿。你刚搬来，所以我就想买一瓶花束作为乔迁礼回赠给你......”

    你咬咬牙，事到临头，与其编造理由，不如半真半假地说清楚。你心一横，一下子把心里的想法说了个七七八八。

    “......乔迁礼物？”莫弈还没开口，另一旁的店主就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然后她茫然地转向莫弈，问：“你搬家了？”

    莫弈眨了眨眼，很迅速地回答了她。你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呆了几秒，才意识到并不是自己走了神，而是他用了斯沃尔特语。

    店主的表情没有因为他的回复而恢复正常，相反，她看上去更加迷惑，她也用斯沃尔特语回复了莫弈。这一次你聚精会神地听了，可她的语速实在太快，你只能勉强分辨得出几个单词。但就是这几个单词，让你的心一下子高高悬了起来。

    她说，莫弈一直和他的夫人住在一起。

    你的大脑一下子卡了壳，就连后面她和莫弈说了什么，也都听不见了，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莫弈又不继续说斯沃尔特语了。他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打算在这方面过多纠缠了。

    莫弈用礼貌又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对店主说：“大概就是这样......对了，我想起来，之前似乎还有一个盆栽寄养在这里。这次我想把它一起带走，方便吗？”

    店主耸耸肩，她什么也没说。她站起身，把店休的门牌挂上，示意你和莫弈一切请便，然后一个人走进了里屋。

    店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你和莫弈两个人。你和他面对面坐着，他又抿了一口茶水，没有说话。你却实在是忍不了了，大着胆子开了口：“莫医生，她刚才提到你的爱人.......是不是我的礼物有些冒犯到您了？”

    你想了很久，最后也只能把店主怪异的反应归咎于你的礼物上——难道在斯沃尔特的文化中，向已婚男士送花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莫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听到你的问题，他看上去有些讶异，反问了你：“你还听得懂斯沃尔特语？”

    “啊......因为以前的工作需要，所以会一点。”你一愣，慢了半拍回答道：“我以前在律所工作，偶尔因公出差，耳濡目染吧，所以也能听懂一些......不过，我很久以前就离开了那里，也不再从事相关行业，很多相关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因此，斯沃尔特语什么的......也就只能听懂一点点了。”

    前些年，你遇到了一些事情，不得不离开了热爱的工作。幸好，以前的亲朋好友都没有阻拦你，让你可以继续自由地选择另一个热爱的领域学习与工作。时过境迁，你也认为自己现在的的生活过得还不错，所以没有再为过去的往事纠缠不休。

    不过，你说完这一段话，其实还是有一些后悔。因为你不知道这段经历会不会有些丢人，让你在莫弈心里留下一些不太好的印象，但你除了跟踪这些实在没办法说出来的事，在其他方面并不打算对莫弈说谎。甚至在某些时刻，你恨不得将自己完完全全展现在他面前，以为犯下的错误赎罪。

    “律师吗？确实......工作很忙，经常加班，也经常出差......”莫弈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在意你离职背后的故事，更没有追问，这让你松了一口气。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略微低下头，略长的头发从耳后滑落。他用手指轻轻捏住一撮，然后无意识地开始卷着发梢。他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但语气却不似随意的附和。

    你有些惊讶，问道：“莫医生......你说的，听起来像是感同身受一样，难道心理医生平时也经常和律师打交道吗？”

    你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但依旧感觉自己开了一个很无趣的玩笑。可莫弈好像并没有介意，他摇了摇头，说：“也不算吧，只是......我的爱人也是一名律师。”

    “啊......”你的语言中枢一下子宕了机，“这样啊......”

    你感觉自己的大脑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明明莫弈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但你却像是接收到了无数碎片化又没有意义的杂音，混乱的噪声让你陷入了短暂的茫然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你才能从无序的思考里剥离出一些有意义的碎片。

    所以......自己在工作中，说不定和莫弈的爱人有过一面之缘。

    所以......即使莫弈住进公寓，也还是和爱人保持同居，只是自己侥幸没有撞上。

    所以......如果自己来早一点，有没有可能真的和莫弈相爱呢？

    你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从这种梦魇一般的混乱中抽离出来。你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浸湿了薄薄的衬衣。恍惚间你听到有人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你还好吗？”莫弈担忧地看向你，他绅士地没有触碰你，只是在你的眼前晃了晃手，确认你已经回过神来，“有什么不舒服吗？”

    “啊，没...我没事，可能是刚刚想问题入了神，抱歉抱歉。”你慌乱地摇摇头，似乎这个动作能把脑子里的东西甩得一干二净。正当你思考如何换一个聊天内容的时候，莫弈也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刚才听店主说，你似乎遇到了一些小困难。我虽然对插花艺术了解不深，但或许也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莫弈指了指你手里抱着的花瓶，它的玻璃外壁上已经被你的汗打湿，你连忙把它放回了桌面上。

    “也......也好，毕竟是要送给莫医生的礼物，自然是符合你的审美最重要。”你长出一口气，既然莫弈已经知道这是要送给他的礼物，那继续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更重要的是，只要能把你从刚才的聊天中解救出来，无论是什么话题你都答应。

    莫弈俯下身子，保持和花瓶水平的视线，然后拨弄了几下瓶中的插花，让它们分布的更加协调。他思考了一会，站起身子，径直走到了花店最里面的橱柜上，取下了一小捧紫色的小花。

    见他站了起来，你也忍不住跟着他的动作从座位上起身，小声地问道：“莫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事实上你原先的作品，我就已经很喜欢了。不过，请原谅我还想擅自为这捧花加上一点我的意义。”莫弈微微一笑，他取出了几束紫色的干花，从几个环绕着插花主体的角度，对花束进行了装饰。原本色调和谐的插花里突然加上几簇亮眼的颜色，却不显得突兀，更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令插花多了一点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