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传胡不归卷三恍然一梦山回路转不见君(31-33/后期高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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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忙里偷闲得几回 飞蓬藏身之处,这一次重楼没再留下满室灵力。 在灵气污浊的群星界,那样等同于墨汁里泼清水,浓淡过于分明,也就成了破绽。 飞蓬饮茶斟酒,自娱自乐,可眉宇间分明有几分担忧之色,还时不时抬眸去看山洞深处。 被他惦念着的重楼,此刻已至战局中央。他适才突然出手,直接突破了猝不及防的春使、冬使阻拦,直接卷走了清和他们。 被丢下的是程勋,还有几个走邪道的仙修、魔修、妖修与龙族。擦肩而过时,重楼深深看了他们一眼。 “好。”他们了然大笑,形成一条防线,拦住了群星殿的使者们。 山洞里,飞蓬终于按捺不住。历经多次逃亡,敌人怕是已把重楼的手段研究透彻。他走到深处的一个微亮的传送阵前,强行以污浊灵力为引,发动阵法将自己送了去。纵使不能动用灵力,飞蓬想要找出重楼留下的阵法,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顾强行引动灵力,带来的震荡痛感,飞蓬很快便来到了战场附近。他额头上的鼎炉印迹早就被遮掩过,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仙修,只是容貌过于清俊了些,自然引起了外围观者注意。 重楼带着战友们边战边退,亦是很快发觉了飞蓬的存在。他飞速移开担心的目光,装作没看见,也就没把飞蓬暴露在群星殿追兵面前。 飞蓬无意识弯了弯唇角,这时原本垫后的几个修者,只剩下了程勋还活着。他踉跄往后退了几步,被清和接了回来,夏使看着这一幕,脸色更是寒冷如冰。 “呵呵。”重楼忽然抬了抬手。 适才吃够了重楼新招数空间塌陷的暗亏,几个使者立刻逃开几步。 “嗤!”重楼玩味冷笑一声,又放下了手,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热闹的人群围在旁边,议论纷纷。没人上前帮群星殿,重楼这个通缉犯瞧着便不是好对付的。 被吓退的使者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分外好看。 “束手就擒吧。”春使抬步走到队伍前列,语气淡淡说道。 重楼抱臂而立,冷笑道:“我想走就走,想战就战,你是在开玩笑吗?” “如果你放弃他们,是可以。”夏使紧随春使之后,开口讽了回去。 程勋发白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他忽然偏头看了围观人群一眼,目光和飞蓬对上了。 那一霎,飞蓬点了点头。 程勋嘴角一扬,猛地蹿了出去。 “轰!”黄级自爆引起巨大震荡,而且,这是夏使的亲弟弟,是群星殿使者们一直不好下杀手的存在,确实引起了一阵sao动,这也就导致了他们的功败垂成—— 飞蓬已抓住时机,一下子拍出一张阵图,化作大型防御阵,挡在了爆炸波荡之前。 “我不想新的悲剧在我眼前又一次发生,你选道侣的眼光比我道侣强多了,希望不会变。”血rou构造的人墙里,传出一声轻笑,是程勋最后的留言,重楼和飞蓬都能听明白。 在被飞蓬第一个推入踏入传送阵时,清和只来及抬眸看了一眼前方挥洒的热血,那清亮的眼眸里无悲亦无喜。 这一回,回到安全之处,飞蓬亲眼看见了重楼如何帮助鼎炉们。 重楼很耐心,将准备好的阵法一一拍入他们体内,又将备好的群星界地图送上。那上头是他亲自去过的不少地方,标注清清楚楚,适合什么属性什么道途的修者前去,甚至连衣服干粮都有。 把人一个接一个送走,最后一个是清和,重楼早已发现不对,却没有点明,只不言不语将药力逼出。走的时候,清和的面容轻松很多,回眸拱了拱手。 重楼笑着挥手,算是告别。而后,他终于有时间转头去看飞蓬,无奈道:“你今天可把我吓得不轻。” 正瞧着重楼对无辜受难者的温柔态度,飞蓬心里五味俱陈,再听见此言不由笑出了声:“我难道不是正好帮了忙吗?” “是帮忙了,但不代表我没受到惊吓。”重楼握住飞蓬的手,似是不经意道:“刚那些是日曦教请我准备的,按五灵属性分门别类,衣食住行都有提供,还不错吧?” 这是向自己解释,他没有闲钱闲时间再外折腾什么?飞蓬隐隐有了感悟,眼中闪现笑意:“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咳。”正经做工作怕飞蓬误会,重楼总算放下心来。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顺势把人揽得更紧,还在飞蓬颈间蹭了蹭,才温声问道:“今天想吃什么?” 飞蓬想了想,也握紧重楼的手:“随你做,你哪一天做的不好吃?” 见重楼立马就要出去打猎,他眸中笑意更深,提醒了一句:“记得把春使准备好的身份牌拿出来看看,该在外面费心思伪装,就赶紧做些准备,才好混进群星殿去。”想要阻止五百年后血祭,得提前布置。 重楼猛地一拍脑袋:“对,差点忘了。”赶忙把新身份牌子拿出来检查了一番,他才离开。 往后几日,重楼带着飞蓬,用空间法术来到新身份目前应该在的城池附近,开始了伪造经历。当然,飞蓬一直处于“养在深闺、无人知晓”的状态。 直到群星殿招募的公告贴上此城门口,他们此行才告一段落。 重楼大大方方用魔道孤身邪修的身份,参与了比武。他没用空间法术,只用新身份同样拥有的火雷属性。春使所给的情报里,此人所会的术法,重楼和飞蓬早就逐一分析过,照葫芦画瓢也是像模像样,自然很容易便通过了群星殿的审查。 仅仅一年时间,重楼便重新出现在了群星主殿附近,此为星城,乃界内中枢。丢了所有鼎炉之后,君泪阁、红颜馆被迫停业整顿,还没正式开张。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年内,重楼敏锐发觉,界内之人修炼失去鼎炉辅佐后,明显变得越发急功近利了。厮杀多有增加,拿其他修者采补的现象,亦是多有发生。 这一点,他在新买的庄园里,晒着春日温暖的午后阳光,给睡在躺椅上的飞蓬送茶点时,两人讨论了一番。 “有后遗症的修炼功法,如此情状在所难免。”飞蓬语气平静,给予评价相当犀利:“此界之人,十之八九都废了。” 重楼也这么想,他挤进宽敞的躺椅里,伸手揽住飞蓬,想要一起在花园里睡个午觉。 飞蓬阖上眼眸,翻了个身窝进重楼怀里。 让人舒适的阳光洒在身上、脸上,各种奇花异草的芬芳缭绕鼻尖,拥抱温馨而静谧,双方渐渐都生了睡意。 飞蓬模模糊糊睡着的时候,隐约觉得重楼笑了一下,在自己眉心处印了一个轻轻的吻。他不自觉勾了勾嘴唇,放任自己趴在对方身上,享受着不软不硬的触感,陷入沉睡。 光芒之下,相依而眠。 魔界,处理完积攒的公务,灵识隔界扫了好几次的蚩尤,怎么都找不到儿子和飞蓬,一脸茫然挠了挠头。他无奈叹了口气,亲自动身前往下界。 飞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在房间里,还被塞进了被褥里。他动了动耳朵,听见了窗户外的动静。 “摩罗,你总要选一方加入的。”有人苦口婆心劝:“夏使大人就很好啊。” 摩罗,正是重楼假身份的名字。重楼坐在花园石桌旁,极力忍耐自己的不耐烦,这两人在自己抱着飞蓬睡午觉时上门,害得他不得不把飞蓬藏到寝室里,烦死了啊。 “夏使好?”另外一个人显然并非是第一人的同伴,更像是别的蓝衣使者属下:“哼,谁不知道夏使需要雷火属性魂魄炼器,摩罗兄要是加入,怕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杯盏砸出去的声音很响亮,夏使的属下火了:“你少血口喷人,大人何时对属下动过手?倒是你们冬使,排名最后一个。”他冷笑一声:“搞不好,他哪天就被哪位实力高强的候补蓝使大人给拉下来了!” “你!”冬使派来的人气得一个倒仰,跺脚道:“摩罗兄,你自己想清楚。” 先前加入群星殿,在黄级比试里排名前列,重楼对于自己受到蓝衣使拉拢并不意外。可这两位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想要的选择:“两位厚爱,在下心领。”重楼的话不多,但绝对言简意赅:“在下意欲入春使麾下,抱歉了。” 现场静默了一瞬,冬使属下干巴巴说道:“摩罗兄,你前途无量,可千万勿要自误。” “春使大人是四大蓝使里排名最高的。”重楼一句话概括了自己想法:“跟随强者,是我辈魔修之习惯。” 夏使属下叹了口气:“几次围剿通缉犯重楼未果,春使大人办事不利,前两天才被界主大人放逐去死海。此事在我殿内尚属机密,暂未公开。摩罗兄黄级中阶,就能越阶战胜高阶,迟早也是候补蓝使之列,早点告诉你也无妨。” “竟是如此?”重楼心里担忧起来,面上却丝毫不露,反正色抱了抱拳:“多谢两位提醒,在下会好好考虑的。” 两位上门拉拢的人也没觉得,他们一次就能奏效,走的也不拖泥带水。 重楼踏步走入寝室,正好瞧见飞蓬缩在被窝里,一双蓝眸睁得很大,清清亮亮看着自己。原本的愁绪一下被冲淡不少,他唇角含笑坐到床边上,把被褥整了整。 “担心?”飞蓬问重楼。 重楼点头叹了口气:“春使怕是帮我几次,被界主怀疑了。幸好只是怀疑,发配应是试探,也是观察,算是帝王心术。” 那是,心魔传人还嫩了点,比不上你照常压榨jian细劳动力,用假情报坑敌人,最后再把人处理掉以警告其他属下,一举三得、得心应手。飞蓬心里嘀咕,劝慰道:“没事,你以后自己单干。以春使在群星殿经营多年的人脉和能力,只要没切实证据,必定能很快摆脱嫌疑。” 重楼无奈颔首,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他翻开群星殿最近的任务册,开始从里面选任务。 飞蓬直起身趴在他背上,好奇瞧了几下,发现都是开采矿脉、寻找灵药,也就没了兴趣。少顷,他又想起一个问题,不解问道:“你不该加入哪个使者麾下吗?怎么忽然往外跑,只是因为不想给别人当属下?” “不是,是因为这种赚得多,虽然被打劫几率也高。”重楼拿笔勾勾画画。 飞蓬更不明白了:“你不是要解决血祭吗?我还以为,你前段日子被追杀累了,该留在这里安心修炼。” “生死杀伐之中,有大精进。”重楼回过头,赤眸闪现捉狭笑意:“再说,我必须多赚钱。” 飞蓬还没反应过来,照胆剑灵就在他心神里,幽幽提醒了一句:“吾主,恕我直言,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魔尊养你都是怎么精致怎么来,很贵的哦!” “……”飞蓬一下子无言,脸色忍不住泛红。 重楼明白飞蓬已猜到,亦是忍俊不禁:“喏,反正也能进步,何乐而不为?” 飞蓬没好气白他一眼,从腰间拿来装满祭奠物品的青穹风神珠,往重楼脑门上一砸,倒回床上不说话了。 接下来再有说客上门,得到的消息便是摩罗领了不少任务,天南海北出去执行了。 第三十二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有空间法术,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重楼还是很严谨的。他分析了正常黄级邪修完成任务的最快速度,再以此进行调整。是以每一个任务只要有线索,“摩罗”都能按时按质按量做到。 对此,飞蓬多有调笑,因为一旦发现多余的量,重楼就暗搓搓全收了,群星殿简直占小便宜吃大亏了。 “那是,不然怎么养你。”重楼咬着飞蓬的耳朵,沉声笑着。 飞蓬似笑非笑道:“要你养?现在是我养你!”他戳了戳重楼身上一整套的甲胄,指了指腰间的储物设备青穹风神珠,再瞧了瞧里面那形状好看的衣领,还有被重楼用来查找天材地宝的阵图,蓝瞳充满了欣然之意。 重楼一下子无言,这确实是飞蓬在养他。他还不了嘴,便老老实实去继续干活了。 此后多年,重楼多是徘徊在外,偶尔会回星城交任务,再因为任务完成度太高体现的战力价值,被夏秋冬三位蓝使屡次派人拉拢。 若是别人,想要平衡三方关系,实在是难。但对于重楼而言,他熟知上位者心理,始终维持着冷静漠然、勤恳努力的风格,竟是游刃有余,完全没有引来半分恶感。 至于被发配的春使,他一直在群星界最偏僻的死海,兢兢业业。可惜,群星界主誓要将试探进行到底,始终没有调他回来。 中世界内,找儿子找了半天没找到,不得不找上龙葵和鬼女、画皮,蚩尤从鬼蜮星出来时,神色颇为凝重,直往鬼界。 酆都正在处理公务,听闻蚩尤来访,便让他进来。 “多谢。”蚩尤一见面,就拱手道谢。 酆都不以为意,摆摆手道:“飞蓬都不管,我当然不会插手,重楼复活消息已压下,绝不会从鬼界外传。倒是群星界那个界主,敢布魂散阵吸取魂魄、干涉轮回,便犯了我鬼界禁忌。飞蓬破解邪阵、拨乱反正,乃大功德。” 鬼帝冷冷道:“我已下通缉令,命鬼冥两族天级高阶前往,除掉在外所有分/身。他本体藏得够深,但既已和重楼、飞蓬对上,你我便没必要多管闲事了,等结果吧。” “正是此理。”蚩尤颇为赞同:“事涉神族辰轩,他独子启蒙又事关飞蓬和夕瑶,心魔传承断了也是好事,反正又培养不出个性正的好苗子。”那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可不能弄到本来就够乱的魔界来! 确定儿子复活的消息不会传开,蚩尤满意走了。至于重楼?哼,自己主动救飞蓬,才掉进群星界,那让他受受苦累处理掉心魔传承,还能在飞蓬面前继续刷刷好感,想必这小子是不会乐意老父亲出手多事的,就让他继续忙着吧! 群星界,日曦教驻地,最新会议正在进行。 “教主。”离驻地最远的红袖最后一个赶到,看着面前带着面具的现任代理教主。她知晓这位身份,此刻开会却当做不知道。 春使抚了抚脸上的面具,沉声道:“人到齐了,大家都坐吧。”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日曦教的高层,最少也有黄级修为。鼎炉们被重楼救出来之后,得到重楼赐予功法,不影响实力的基础上,竟是当即转修,如今修为踏实、战力不凡。 就连最可能成为破绽的水木灵息,亦被重楼所赐功法遮掩,和普通修者无二。春使每次想起,都感念重楼的深不可测。 殊不知那是炎波血刃作为魔尊神器积攒的,只因昔日魔尊重楼为修帝王道,曾专研各族散发下界的功法并加以改善,那些功法有强有弱,皆适应性极强。如今交给被磋磨了多年的鼎炉们,虽修炼有难度,但对于这些心志坚定之辈,倒是正合适。 “目前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春使前些年便以重楼为借口,说对方打探出了血祭之事:“时光转瞬即逝,离血祭只有不到四百年,吾等不能坐以待毙。” 清和语气淡淡:“直说便是,不必故弄玄虚。最差,也不过魂飞魄散而已。”他周身有隐隐的精纯剑意,实力竟已是玄级高阶。显然把多年磋磨转为动力,在外游历更将自己压榨到极致,才能有如此骇人的精进。 “千个玄级巅峰或百个紫级高阶,何其艰难?群星殿大规模招募属下,多举行比武,奖励无不丰厚,又放纵玄级以下相互残杀,无非是养蛊,意欲用多年积累的资源,尽快堆积出界主所需人数,好让自己逃出生天。”春使实话实说:“为今之计,对界主在外本体下手,完全行不通,便只能放任血祭准备,关键时刻刺杀界主分/身了。” 他揉了揉额角:“而要杀死界主的,得掌握空间法术的重楼配合至少两位地级。他混入群星殿不久,已是离玄级一步之遥,奈何功绩不够,需要更多筹码,博取信任与地位。” 血祭消息在手,再加上自己身份为证,邪修里那几个艰难走到地级之辈,便能尝试着争取一二了。而以他对界主的了解,说是血祭千个玄级巅峰或百个紫级高阶,还有群星界黄级以下芸芸众生,但为了再创新基业,必然除左右紫使、春夏秋冬蓝使之外,还会再留下少许资质出众、战力不凡的新人。 这些人势必要参与血祭,离界主很近,将那强势无匹的一面收入眼底,从此归心再不敢违逆,这便是刺杀者的机会了。 红袖倒抽一口凉气,清和握紧了剑柄,他们作为知晓代理教主身份之人,第一时间发表了意见:“不可!” “没什么不可。”其他人正不解,春使反倒是笑了。他一笑间,揭开了面具。 满室先为惊诧恍悟,而后是一致的痛惜反对。 “日曦教主,这身份这实力这分量,兄弟姐妹里唯我担得起。”春使只摇了摇头:“再者,我恰好是这一任代理教主,便该为大家撑起一条生路,无须再议。”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枚令牌,时隔多年第一次联系重楼。 三日后,群星殿青衣使摩罗出任务偶过死海,意外与春使琼宇相遇,发现对方鬼鬼祟祟,遂起疑心跟踪。 此行,摩罗发现日曦教据点,当即回报群星殿,通讯半途被截断,撤退时步步惊心、重伤而逃。 春使衔尾追杀,意欲灭口。 摩罗辛苦坚持了三天三夜,才得来援军。但夏秋冬三使联袂而来,还是迟了一步。 生死之际,摩罗额头冷汗直冒,不惜动用天雷秘术,强行淬炼身体,险险夹住刺入心口的利剑。他救下自己的同时,也使春使没能及时拔剑而走,无疑立下大功。 事后,他已入玄级,顺势应下夏使拉拢,跟从夏秋冬三使,押解春使回转星城。 一路上,日曦教几次来袭,来者修为不比三位蓝使差多少,相互纠缠间,其他人突破重围,欲救春使。摩罗雷火之术自成域界,率同僚几度坚持到夏秋冬三使来援,令日曦教无功而返。 直至最后一次,日曦教为救教主,竟出动一位新聘的地级客卿。 “摩罗,快开雷火狱!”夏使嘶声喊道,与秋使、冬使联手,艰难抵御那位地级初阶的攻势。 重楼二话不说,雷火形成一圈圈阵法,把方圆十米控制的滴水不漏。但这样依旧是只能自保,很快便被日曦教逼入绝境。眼看使者们艰难抵御,他眼底滑过一抹森然,回眸去看囚笼里的春使。 那一霎,只有春使才明白重楼的意思。他微不可察勾了勾嘴角,下一霎便刀光临身,刺穿脖颈。 死亡到来的瞬间,琼宇想到了曾经英姿勃发的自己,得到奇遇后一路坦途,从小世界飞升到中世界。结果,所得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身为小世界气运之子,他被所得奇遇引至群星界,界内飞升通道自被动了手脚。从此以往,整个出生世界都沦为群星界麾下。 培养他的宗派以水木功法为主,他这个剑修是少有的金属性,因父母都是真传弟子,又为宗派尽忠而亡,从小便得到极大栽培。可这一切都毁了,从他开始,所有宗内飞升者,几乎都成为鼎炉。 终于啊,等了上万年,他终于等来一个转机。之后的一切,都交给你了,重楼。 人头当啷一声落地,不止是日曦教,连夏秋冬三使都呆住了。 重楼垂眸掩住一闪而逝的悲怆,再抬首时已冷酷淡漠:“人犯已死,各位请回吧。” “哈哈哈,干得好!”夏使第一个反应过来,对那位脸色铁青的地级大笑起来:“你还要人吗?尸体可以给你。” 地级客卿深吸了一口气:“士可杀,不可辱,尸体给我。” 重楼又出一刀,劈开囚笼,把琼宇无头的尸身抱了出来,又从地上提起头。他一步步踏前,半点没有恐惧,直接就将人递给了那位客卿:“请。” “呵。”客卿接过来,定定看了重楼一会儿,又看向夏秋冬三使,笑道:“血祭要千个玄级巅峰或百个紫级高阶,你们好自为之。”话音刚落,他已远去,日曦教中人亦迅速退离。 几个幸存的青衣使和候补蓝使皆一头雾水,不解的看着几位高层,重楼摆出了同款表情。 夏秋冬三使脸色亦不太好,始终阴沉沉的,弄得没人敢去问。 就这样一路到了星城,重楼不出意外被界主接见了。 在觐见之前,重楼回了自己庄园一趟,飞蓬正在树下小憩。 旁边有一张方桌,桌子上有一壶才沏的浓茶,味道有些苦,喝过又有点儿甜,是重楼最喜欢的口味。他喝了茶,因春使牺牲而低落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还残留些许伤感和对未来不确定的惶恐。 重楼定定看了熟睡的飞蓬片刻,自己也挤上了躺椅。飞蓬自然而然钻到他怀里,被亲了一下唇瓣,都没有醒。 缓缓抱紧了飞蓬,重楼把脸埋在了对方胸口。飞蓬固执,自己也固执,都不愿意走,那就必须阻止血祭。我能做到,一定能的。 第二日,重楼觐见群星界主,行礼时端端正正。其实,他从来不曾对帝释天之外的人弯过膝盖,但面对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仇敌,似乎也不必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你叫摩罗?”白衣的界主分/身,笑得温和。 重楼垂着眼眸:“是,界主。” “抬起头来。”群星界主眼中有着异彩,在重楼抬起头的那一刻,异彩落入到伪装后的黑眸里,编织成幻境引出重楼的精神,翻阅起他脑海中的记忆。 重楼暗叫不好,可一双利刃已从他识海浮起,一幕幕光影被投了出去,全是前不久伪装的经历。 “放心,吾主,有我呢。”炎波器灵懒洋洋的声音,传进了重楼心里:“任他查嘻。” 这个嘻,好有魔性。重楼心想着,脸上装作茫然的样子,直到界主相信他的身份:“界主?” “不错的天赋悟性,也足够努力。”看了摩罗这段时间,是如何兢兢业业搜索矿脉和天材地宝,并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有删减,超出任务量的收获全被重楼收入囊中,群星界主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是玄级了,从今以后你也是候补蓝使,继续努力。” 明白自己过关了,重楼再次低下头:“是。” 对于摩罗的言简意赅,群星界主自觉他是个干脆利落的魔修,让他退下的同时,还没忘记发一堆俸禄和奖励。 于是,重楼回庄园的路上,为飞蓬买了不少最新鲜的食材,都是品级佳、价格贵的。 随着时间流逝、血祭更进,耐心消耗越来越快,已所剩无几,飞蓬捧着新一轮美食佳肴,吃得开开心心,觉得自己还能再等等。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下去,有群星界主的栽培,还有不时赐下的天材地宝,重楼作为外人眼里很少用鼎炉,修为相当稳固的邪魔修,进步越来越大。时至接近血祭之日,重楼已是玄级中阶。 这一日,群星界主终于对外宣布血祭,打破了原本的种种传言,也激化了矛盾——一个月后,血祭全界,实力在地级以下者,尽数为祭品。想要活命,必须参与比试,得所在境界前十名,方有活路。 血祭大阵由界主分/身亲自布置,群星界各方势力多有阻拦,被强势镇压,出手者更是无一幸免。 日曦教早得重楼提醒,幸免遇难,只得将希望尽数寄托在重楼和地级客卿头上。 比试的前一日,重楼正欲出门,飞蓬忽然叫住了他:“重楼。” “怎么了?”重楼的手放在把手上,回过了头。 飞蓬走到他面前,轻轻叹了口气:“隐绣很好看,衣服都是你亲手所织,但我不会再穿。”想到重楼记忆里,他缝制香包从磕磕绊绊到得心应手,飞蓬就觉得自己的心泡在温水里,既暖且软。可惜了,没能当场看见,而不到最后,也不好当面点破。 “你听着!”重楼一怔,飞蓬又道:“做事不虑胜先想败,固然谨慎,却少了勇气。”他将青穹风神珠从重楼腰间解下,稍微点了点。珠子认得气息,自动缩小不少,飞蓬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条闪烁星光的链子,那是蕴含了时间法则的精纯灵气所凝。 轮回已归属鬼界多时,酆都于各界素来中立,不会泄露重楼复活秘密,只会对始作俑者施行通缉。算算日子,想必群星界主在外分/身已经完蛋的差不多了。本体需要疗伤,也需要进步,必然亲自回来吸取血气,再弃界而逃,携少数好手以建新基业。 “我更不需要你败了之后…”飞蓬微微一叹:“拿自己魂魄当燃料炸出一条通道。” 其实,重楼此行不管出不出手,都会迎来自己亲手缔造的结束。他要飞升,自己要回神界。这是暂别,也是永诀。对于如今这个还年轻气盛、单纯热情的重楼,离别赠礼自然要有。 风神珠被链子固定住,形成一条挂坠,被飞蓬系在了重楼颈间:“去吧,我信你能赢。”界主分/身,我信你一定能杀。 重楼的脸慢慢红了,他确实没想到,飞蓬能猜到衣服是他做的。可想到自己拿着针刺绣的样子,被飞蓬联想到,重楼面上的温度就怎么都降不下去。 这么稀奇的一幕别说飞蓬了,连炎波血刃和照胆神剑都在极力忍笑,飞蓬更是一把将重楼推出门,生怕自己当场笑出声:“快去!” 好在,重楼没忘记出门前换脸,等他到比武现场,又是一张冷淡脸的摩罗了。值得一提的是,当日和摩罗交手落败的修者,倒地时都再无声息。 群星界内弱rou强食,不滥杀无辜、使用鼎炉者极少,自有罪孽缠身,重楼看得清清楚楚。持续整整一个月的高强度比斗后,重楼顺利拿到了活下去的资格。 活者名单定下之后,哀嚎声、求饶声到处都是,群星界主充耳不闻,血祭正式开始,以星城为中心,是起点亦是终点。对于城内没有活命资格的人来说,明知死期的活,无疑是煎熬。 重楼垂眸站在夏秋冬四使背后,离群星界主有不近不远的距离,心里不自觉担心起飞蓬。他这一走神,已有人抢在之前动手,是邪道的几位地级修者,有龙有妖有魔。 “恭候多时。”群星界主分/身大笑起来,周身有异光连连闪动,令他们难以靠近。那是整个群星界的灵脉之力,宛若绕指柔般被界主完全掌控。 重楼无声冷笑,空间法术当即运起。 下一霎,群星界主面前的敌人失去踪影,背后的攻势却忽然来临,一把将他掀飞了出去——“轰隆”一声,界主白衣染了尘埃,一头栽进被砸破的土地里。 他来不及起身,真正的刺杀更加刁钻,正来自于重楼。对准方向极其难以防守,非正非斜,而是从土地之下,一点红芒迅疾如闪电,直扎界主分/身心脉。 一个人钻地难,但一柄很锋锐的神器钻地,就非常容易了。重楼纵身高踞云端,手中另一把利刃汇聚寒芒,与几位又整旗鼓的地级一起行动,一大波攻击轰了过去,竟是双管齐下。 小庄园之中,已有一位故人至。 飞蓬坐在树下躺椅上,缓缓睁开蓝眸:“来了?” “是啊,来了。”楚惊鸿笑着点头,周身气息已是黄级。同修行空间法则,没恢复记忆的重楼能开启对外通道,他自然也能根据灵族大长老遗留的一些痕迹,找到来群星界的办法。 飞蓬若有所思:“你去那颗星球修炼了?”这进步速度是真快,不像没用时间加速。 “是呀。”楚惊鸿含笑点头:“弟子大概也是托了魔尊老师的福。”他顿了顿,又道:“我才随龙葵姑姑去过鬼界,鬼帝陛下让弟子带话给您,心魔传人分/身已全灭。” 飞蓬莞尔一笑:“很好。”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庄园门口:“走吧。” 战场之中,战局已是白热化。哪怕被刺穿心口重伤,全力以赴的界主分/身凭借地利,亦能压着几个地级打。若非重楼的空间法则宜攻宜守,又能救人,他们早已落败。 但重楼惊讶发觉,他能隐约感受到一种召唤,来自于群星界主手中的灵脉。那样的召唤零零散散、断断续续,偏偏给他一种自己能够控制的感觉。 “轰!”又一次落入下风被轰飞出去,重楼喷出一口血,瞧着界主哈哈大笑,终于顺应本能回应了那个召唤。 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