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未至的道歉

    达达利亚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呆在愚人众的据点，身下一片狼藉，被水浸透，他有预感这次的梦境即为真实。顾不得狼狈，翻身爬起来，换了衣物，估摸着时间，闯入了教令院。

    博士早已屏退下属，坐在主座之后，对于他的来访毫不惊讶，甚至友好的冲他笑了笑。但达达利亚能明显的感受到这里不止一个切片，果不其然，还没等他开口，主座高高的椅背后，就走出了个明显年纪要小的多的多托雷。“瞎走什么啊？要不是我给你调开了守卫，你早就……哪有你怎么大摇大摆的潜行的？”

    “散兵在你这？对不对？”达达利亚见多托雷先开了口，就先坐到了他对面，有些不耐的敲了敲桌子问道，可是小多托雷没说话，博士也笑而不语。

    等了半晌，达达利亚忍不住要接下一个话题时，博士才慢悠悠的开口。

    “亲爱的末席，我怎么会知道，散兵在哪里呢？”博士笑眯眯的回答，显然是摆明了在忽悠达达利亚。达达利亚见任务是不能指望多托雷了，干脆把关于钟离的事情也顺便提出来，看看多托雷的反应。毕竟，潘塔罗涅追着摩拉克斯的事情上心，多托雷不知道为什么，对潘塔罗涅尤为上心。

    “那么关于岩之神摩拉克斯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以为关于那位的事情，你要比我了解的多？毕竟我们可不敢轻易的接近那一位。”多托雷依旧是那副神秘莫测故作高深的派头，直叫达达利亚牙酸。

    见达达利亚不信，小多托雷忍不住辩解了几句:“在你异于常人的五感出现前，我们对于摩拉克斯的情报，是来源于罗莎琳，我想想你大概有了新线索，也有了新疑问，我不强求你告诉我，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关于那位神明的事情，绝对绝对不可以，告诉潘塔罗涅。”

    “这是女皇陛下的命令我自然不会违抗，不过……”达达利亚应下多托雷的话，却看见多托雷突然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脑子里的危险雷达嗡嗡作响，达达利亚下意识摆出来防备的状态。“你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

    “我在看一个惊喜。”多托雷好脾气的笑了笑。

    达达利亚被他看到的汗毛直立，忍不住问他：“你发现了什么？”

    “打断一下你，末席，如果你对孩子不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代为处理。”就算早知道璃月底蕴深厚，多托雷仍不住惊叹于达达利亚身体里的奇迹，以人类的身体承接神明的爱意，多托雷对与新实验充满了向往。而达达利亚以为多托雷看上了自己弟妹正准备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不知道为什么，达达利亚只觉得从梦境中醒来之后，似乎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个新的试验品，多么伟大，神明的孩子！”

    “神明？你再说什么……”达达利亚字吐到一半，忽然又吞了回去，他原本要否认，忽然又想起前晚梦境中的钟离。“神明的……”

    “孩子！那位摩拉克斯……”多托雷狂热的盯着达达利亚的腹部，恨不得现在就给他开膛破肚取出孩子。

    达达利亚恶寒，终于在多托雷炽热的目光下呆不住了。走出门的时候，达达利亚看见潘塔罗涅倚在多托雷的办公室门口，带着如出一辙奇怪狂热的眼神看他。

    达达利亚快步溜出教令院。

    达达利亚本来早有准备，他有一些预感，但那时出于他还是个男性，他不愿意相信，被多托雷点破以后，他居然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他隐隐之间和摩拉克斯的联系也可以解释。

    须弥的气候潮湿闷热，达达利亚却意外觉得有些阴冷，他开始茫然无措，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拿到神之心之后，他不该在和这位没有利用价值的神明深交，反而……他还能担任执行官吗？他凭借这一身武艺和冷静的疯劲当上了至冬执行官，但他的心早已被钟离搅乱，甚至以人类之躯怀上了摩拉克斯的孩子。脑海里出现深渊中被魔神气息撑爆的人体，扭曲的残肢，又或者是不断被奇怪触手灌溉同化的强者。

    达达利亚迫切想要见到作为人的摩拉克斯，他不是……

    他看见了！

    钟离！

    达达利亚扯掉面上拙劣的伪装，奔向须弥城街角的摊位，双手扯住钟离的领子，叫他转过来看着自己。

    不妙！

    这是谁？钟离？摩拉克斯？还是深渊的那位……

    摩拉克斯毫不在意的在大庭广众下衔住了达达利亚的唇，笑眯眯的给他来了个深吻。唇齿相依间，达达利亚感受到摩拉克斯用了很大力气，一丝深渊的气息从舌尖闯入了达达利亚的口腔。

    达达利亚剧烈的挣扎起来，但摩拉克斯的手就如铁钩一般，死死的环住达达利亚的腰，让他只能贴在摩拉克斯的怀中，被裹挟着，带到了摩拉克斯的住所。

    “好久不见，阿贾克斯。上次见你还是在深渊，我可是好好的被钟离摆了一道，才有机会跑出来见你的啊，一点都不欢迎我吗？”摩拉克斯捏住达达利亚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和钟离不同，他看起来并不严肃，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相处很随和，但偏偏他身上就是有种欲望深重的危险气息。和钟离的清正威严相比，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上甚至可以看出些柔情蜜意。

    “摩拉克斯……”达达利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没有抱歉，理直气壮，像是达达利亚许久未见的爱人一样，摩拉克斯，又或者是恶念钟离，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达达利亚面前，甚至要求达达利亚也要回报他爱情才好。

    “你或许觉得我该向你道歉？”摩拉克斯笑起来，带着怜悯的打趣，“你不会以为，侵犯你的只有我吧？动动你被爱情搅浑的小脑瓜，你也该知道是谁占用了本体，是谁真正让你怀上孩子。不就是你那位好好先生吗？如果不是我承载着他的恶意和欲望……”

    摩拉克斯声音带着恶魔一样的诱惑，“你想知道你的钟离先生打算怎么对待你吗？”

    邪恶阴暗潮湿的气息令人不适，达达利亚转过头，强行忍住逃离的想法，他的手偶尔会穿透摩拉克斯的身体，达达利亚顿时明白这位钟离的恶念也并非铁板一块，并非是实体。

    “他封印了你。”这是个陈述句，达达利亚尽量躲避他唇舌的讨好，试图和他说些什么。“你只是嫉妒作祟，利用小时候对我的标记引诱了他，实际上，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我只是你的棋子，仅仅是小时候在深渊见了你一面……”

    这位摩拉克斯似乎对他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但又十分矛盾的前来紧告他　。和梦境里的那位不同，他似乎便弱了不少。摩拉克斯抚摸着达达利亚的脸庞，手指隐隐散出灰色的烟气，达达利亚嫩感到摩拉克斯的手指有点透过他的肌肤。有谁在吸收他的力量，他越发虚弱了。但这位摩拉克斯还是压在达达利亚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了他，很快他的意识也要模糊，轻声的呢喃着什么，达达利亚模糊的听到两声“达达利亚”、“阿贾克斯”，交替着说了几声。

    他真的爱我吗？按照他的说法，又或者他在深渊呆的太久了，只见到我这么一个人罢了。对于神明来说爱是什么呢？对于我来说，我需要神明的垂怜吗？达达利亚想着没有答案的问题，但从没有问过自己有没有对那位钟离先生动心。

    他轻声问道：“是不是仅仅只是因为，当时我倒霉的呆在钟离先生的身边？对于我来说着或许是一场梦更好？”

    精神的疲惫无法避免，和钟离在梦中纠缠耗费了他太多精神，幸好这次有了子嗣的庇护，主动给达达利亚输送的些能量，让他在冷静的缝隙中思考这些事情，没有像刚刚出深渊一样歇斯底里的发疯。

    他感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轻，他看向摩拉克斯的那双眼睛，已然回光返照的化作清明。达达利亚张张嘴，好心肠的没把他弄死:“你想说什么？”

    摩拉克斯难得露出了悲哀微笑，他是钟离负面的七情六欲，终有一天他会被捡回去化作岩神的力量来对抗磨损，而那位钟离先生，有了新爱人的钟离先生，用前世挚爱作为枷锁封印他的钟离先生，到底还会不会记得千年前来自至冬的吞天之鲸，摩拉克斯那段痛彻心扉的悲戚之爱终究还是被消化，反噬在摩拉克斯的心口，留下了大洞，加速了他的消亡。

    达达利亚究竟是不是那位，钟离和恶意早有决断，恶意嫉妒因为转世忘记爱意却爱上完美无缺的钟离的达达利亚，而对于钟离来说，他只是再次被同一个人吸引，却以为是自己初恋罢了。摩拉克斯用最后的力气，把和爱人的记忆放进了原本储存禁忌之术的神明罐装知识，化作黑雾消散了。

    “我不会道歉的，阿贾克斯，我不认为没有记忆的你是达达利亚，我和钟离之间的决断……‘但是如果你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就去调查摩拉克斯和前任冰神的事情吧。”

    “言尽于此，永别了。达达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