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是女人

    第三十章　你是女人

    宋倚阑脑中“轰”地一声，陷入了空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踉跄地握住小姑娘的肩。

    “春雪，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春雪泪眼朦胧道：“陛下突然下旨...令人抄了御督府，我还有几个弟兄趁乱逃了出来。但他们为了保护我，在路上被乱箭射杀了......”

    “陛下还派人....去缉拿督办的族人。”

    小姑娘哭着颤抖道：“但督办没有任何消息，至今不知所踪。”

    “宋公子...”春雪呜咽道，“督办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你想想办法啊。”

    宋倚阑一张绝美的脸血色全无。

    谢琦对李临台的信任不亚于曾池川，若不是有天大的变故，绝不可能毁了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人。

    而且发生这么大的事，李临台往常一定会给她留信的......

    宋倚阑紧蹙着眉，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担忧。

    少女片刻后回神，疑惑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没等春雪回话，佟苒和佟桐推门而入。

    “这是我们在长安的落脚点。”

    佟苒抱着胳膊倚在门边，淡淡道：“从找到你的那晚起，御督府就在我们监视范围之内了。”

    她瞥了一眼还在哭鼻子的春雪，“我们觉得她可能对你有用，就带回来了。”

    佟桐跟着点点头。

    小男孩神色诚恳道：“倚阑jiejie，我们真的是来保护你的。”

    宋倚阑望着姐弟俩，心情格外复杂。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

    佟苒扯了扯嘴角，冷声道：“说这个有点早，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肯定要先找督办！”春雪着急地啜泣道。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春雪茫然地看看宋倚阑，又看看佟氏姐弟俩，流着泪跪下磕头道：“求求你们救救他.....我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求你们保下督办一条性命。”

    宋倚阑见状，赶紧扶起她。

    春雪是李临台捡来的弃女，李临台给了她第二次做人的机会，她此刻的心情宋倚阑极为理解。

    她又何尝不想找他呢。

    “春雪，你听我说。”

    “此事...要从长计议。”

    少女强忍内心的痛楚，郑重地看向小姑娘的眼睛：“我向你保证，他会没事的。”

    “你这段时间先呆在这里避避风头，哪里都不要去，听到了吗？”

    春雪懵懂地点了点头。

    毕竟共同生活过六年，她下意识地还是选择相信宋倚阑。

    少女暂时放下了悬着的心，深深地叹了口气。

    按李临台的行事风格，他应该是早就听到了风声，现在或许找地方躲起来了。

    但愿他没事。

    半晌后，宋倚阑起身看向姐弟俩：“咱们出去谈谈吧。”

    养心殿。

    两位御前太监正小心地扇着蒲扇，缕缕微风拂过，带着龙涎香的氤氲馥郁。

    谢琦托着腮坐在御案前，闭眼小憩。

    由于连续多天的失眠，女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皱纹乍现，看上去疲惫又沧桑。

    张企之死让她敏感的神经再次绷紧。

    要不是在那死太监身上发现御督府的刀痕，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是自己一手栽培的锦衣卫所为。

    李临台，你可真让朕失望啊。

    谢琦睁开眼，眸中藏着帝王般的无情与狠绝。

    “还没找到？”

    “回陛下，还未有消息。臣等已经在全国范围内下达通缉令，那逆贼绝对逃不掉。”

    谢琦拍桌冷笑，凌厉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朕的御前锦衣卫，果然修得一身好本领啊！”

    “陛下息怒——！”

    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在内的所有官员应声跪地，生怕女皇一个不顺眼迁怒到自己头上。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李临台活着给朕带回来！朕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朕！”

    谢琦把厚重砚台狠狠砸向群臣，咆哮声中充斥着罕见的震怒与不甘。

    “启禀陛下，献王求见。”小太监颤颤巍巍地上前禀报。

    “让他进来。”谢琦的怒气收敛了几分，顺势朝底下的大臣摆摆手：“赶紧滚，没找到就别来烦朕！”

    大臣们屁滚尿流地起身告退，不停地在心底感谢献王救场。

    只见谢自璋信步穿过往外涌的人流，从容地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男人跪地行礼。

    “阿璋，朕说了多少遍了，叫朕皇姐就好。”

    谢琦展开一抹笑容，格外亲和：“你跟那些臣子又不一样，天天陛下来陛下去的，倒显得生分。”

    谢自璋是个极其识趣的。

    自从夺嫡成功后，他就自请远离朝堂。刚开始她还觉得省事，但日子一久，就难免想补偿他些东西。

    谢自璋并未起身，依旧跪地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姐厚爱，臣弟心领。但礼不可废，还望陛下容涵。”

    男人心中泛起阵阵冷嘲。

    论面子工程，若她谢琦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要是他真信了女皇的客套话，恐怕现在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谢琦听到弟弟的婉拒，虽然面上有些惋惜，但心里还是格外满意的。

    她亲自上前扶起谢自璋，亲切地挽起他的手臂：“你呀！朕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谢琦笑吟吟地命人倒水：“来，尝尝藩国新贡的茶汤。”

    “臣弟多谢陛下。”

    谢自璋感激地接过，礼数周全到了极点。

    看着谢琦脸上的疲态，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皇姐，这还只是个前菜呢。

    他会把李临台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地摆到世人面前。

    至于宋倚阑......谢自璋的褐眸划过嗜血的光。

    他会让她死得其所。

    大理寺，沐坛院。

    秦慑月刚从养心殿回来，男人难掩倦怠，缓缓朝寝房走去。

    张企、李临台一案牵涉甚广，把刑部和锦衣卫那帮人半条命都要折腾没了。

    这次不知道又要折损多少人命啊。

    当他走到已经坍塌的小破房前，秦慑月忽然顿住了。

    只见在一根断裂房梁的横截处，正勾着一只粉玉色的香囊，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那鲜艳的颜色在废墟中格外扎眼。

    秦慑月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宋倚阑居然还用这玩应。

    估计是哪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送的吧。

    出于好奇，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取下香囊，戏谑地把玩了片刻。

    温馨又芬芳的花果香在他的鼻腔内打了个转，又转瞬即逝。

    不知为何，秦慑月突然很想打开它瞅一瞅里面。

    借着院内微弱的灯光，香囊里面的衬布上只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吾爱。”

    秦慑月不禁莞尔勾唇。

    这绣工...肯定不是大家闺秀所为。

    没看出来啊，宋倚阑那小狐狸还挺长情的。

    但下一秒，男人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在侧边绣着四个歪七扭八的字，勉勉强强可以辨认——“李临台赠。”

    佟氏姐弟的小阁楼内。

    “倚阑jiejie，目前我们能打听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佟桐抿着嘴，若有所思地看向沉默的宋倚阑。

    “你别回去了，太危险了。”佟苒突然出声道。

    不知道是不是佟桐劝导的缘故，她对宋倚阑的偏见远远没有之前大了。

    “我们来找地方保护你，你觉得呢？”

    宋倚阑沉吟良久，缓缓摇了摇头。

    “不行。”

    “如果我现在消失，”少女理性分析道，“那就做实了我有问题。不仅与我有关的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而且今后的路就很难走了。”

    佟苒有些无语，“但你现在也没好道哪去啊？”

    “不，目前并没有到无法转圜的地步。”宋倚阑异常坚定。

    似乎想起了什么，少女忽然转头：“你们東星门的大本营在哪？”

    佟苒和佟桐对视了一眼。

    “嗯...你有什么事吗？”佟苒有些警惕。

    “你们奉命保护我，难道我不能见一见给你们下达命令的人吗？”宋倚阑坦然道。

    佟桐想了想，随后点头道：“可以的，倚阑jiejie。”

    佟苒瞪了眼弟弟，幽幽叹气：“東星门现在在原开县。”

    “原开县....”宋倚阑思索片刻，眼前一亮：“原阳县是不是在原开县附近？”

    “是啊。”佟桐应承道，“倚阑jiejie你怎么知道哒？”

    宋倚阑微微一笑。

    “我有个想法，但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

    等少女再次回到藏经阁，已是深夜。

    之前被针扎晕的两位执事已经不知去向，但他们短期内肯定不会出现在藏经阁了。

    宋倚阑麻利地收拾好写完的卷宗，揣着心事回到沐坛院。

    院内，灯火通明。

    少女挑眉，秦慑月这么晚还没睡吗？

    就在她暗自思忖之际，突然从背后深处一只手蒙住了宋倚阑的口鼻。

    特质的迷药迅速进入她的身体，几乎是转瞬之间，少女就已经晕了过去。

    “啪啦....”

    宋倚阑手一松，捧着的卷宗应声落地，整个人也软倒在验身官怀中。

    “秦大人，人已经拿下。”

    “的确是...女人。”

    女特务跪地低声报告道。

    秦慑月闻言，幽幽地从暗处现身。

    男人面上褪去了先前的倦色，丹凤眼中滚动着晦暗不明的思绪。墨绿色蛇纹官服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危险。

    他像一只淬着毒液的巨蟒，在漆黑的夜晚伺机待发。

    秦慑月薄唇轻启，妖孽般地邪笑出声。

    “抬到审讯室去，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

    “本官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