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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歌】 你要保孩子,到底是为什么(病弱孕夫,鸽子自责)

      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孩子,裴溯完全想不明白,他喜欢南生,喜欢他的眉眼,喜欢他身上那清甜的梨子香味。没有孩子又怎么样,要保胎儿,万一南生自己出事了,裴溯怎么办?南生从来没想过吗?

    南生支开了他的人,却支不开他的眼,裴溯站在淡青色的隔竹窗棂外面,清清楚楚地看着。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就停在那儿不动,闭着眼等晕眩过去,扶着额头喘了几口才慢慢地挪到椅子旁边,端起粥来,喝一口就捂在胃上皱着眉,他在忍吐,一碗粥喝了很久,喝到他神色疲倦,累极了才放下碗,慢慢地又躺回去。

    裴溯心都看得抖,才三个月,以后呢,他猛地推开门进去,大步走到南生身边,脸色实在很不好看。鸽子像是被吓着了,有点怯怯地望着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哥哥,手不自觉地护在腰间,裴溯顺着他的脸看下去,青白的手指下面,是隆起一点的腹部,他们的孩子。

    “呕——!”南生忽然脸色一变,身子猛地一歪,伏在椅子边,受不住地吐起来,裴溯只得矮下身,为他拍背顺气,刚才忍了这么久,现在被他这一吓,还是吐了。这样,还怎么对他说重话,裴溯深吸一口气,放软了语气,手在他背脊上顺着抚按,“慢点,吸口气,慢慢吐出去,靠着我,”

    南生吁出一口气,白着脸窝进裴溯肩膀里,手虚虚地捂在胃上,裴溯放了一粒小药丸在他嘴里,拨开他的手,在他胃脘上方的xue位上点了一下,“药含着,一会儿化了就会舒服些。”

    “嗯,哥哥,粥再给我盛一碗吧,我......”

    “你什么?你吃的下去吗?”头上冷冷的声音传来,南生便不说话了,他吃不下去,可肚子里这个得吃,“还给你熬了汤水,粥不吃了,等你胃舒服了,我喂你喝点汤。”

    裴溯还是心疼他的,南生乖乖地点点头,鼻子凑近裴溯颈间,闻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崖柏香味,拽着裴溯的手往下滑了滑,讨好一般地说,“哥哥,你摸摸它,长大很多了,乖乖在我肚子里睡着呢。”

    睡着,根本就是还不会动,撒娇就撒娇,对个大夫说这种谎,真是......裴溯手底下摸到的腹部柔软滚圆,在他腰间只鼓起了一点,鸽子手是凉的,凑在他脖颈上的嘴唇也是凉的,唯独这鼓鼓的小腹,是温热的,用了那么些药保着,还这么小就让他难受成这样的胎儿。

    “乖?我看他找打。”裴溯半真半假地拍了一下他的肚子,“你难受得这样,全是怪他。”

    “不是,是,”鸽子话到一半,顿了一下,“哪有怪自己孩子的爹。”

    “江承书。”

    裴溯嘴里吐出三个字,一个陌生的名字,怀里的鸽子身体一下绷紧了,低下头去,一语不发。这个名字是他不能提的过去,是他少年时遥远的记忆,也是一辈子不敢去碰的伤。

    江承书,将他当做亲子一般教养,怕他心重,自己一辈子没成亲,没生子,他在外有了身孕,带着林熠回去领罚,父亲气急之下第一句话,还是舍不得他跪着,谁能知道,他带回去的,是一把刀,一把火,爹爹就死在他面前,家也没了。

    “南生,你要学会信任我,知不知道?”裴溯耐心地在他腹部安抚着,让自己的信息素缓慢地释放出来,亲生父亲的气息会让他胎息舒服一些,“不要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谁,无论是江承书,还是林熠,还是我,甚至,你明明知道那别苑里发生的事情,你要怪我心狠手辣,我也认。”

    鸽子的身体有点颤抖,胸腔里呼吸开始有些不顺,裴溯伸手在他背上上下顺抚,轻轻地拍着,像哄孩子一般,继续说,“我不知道江承书怎么教你的,但你不能把自苦当做赎罪,”

    “你没有罪。”

    鸽子背脊一下绷得立起来,裴溯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胃,轻重交替按摩着里面有点翻搅的内脏,“呼气,慢一些,慢一些,你听着就行,这些话总是要说的,过几个月......你身子更会受不了。”

    怀里的人重重地随着他的手呼吸,依恋无比地伸手抱着他,将头埋进他肩膀里,低低应道,“呼....呼......嗯。”

    那鼓鼓的肚子一起一伏,贴在他身上,裴溯叹了口气,为他拍背顺气,“曾经有个叫江羡舟的人,他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跟着养父在扬州过平常日子,可后来,有人为了治病,丧心病狂地相信血亲心脏能做药,就想起了他这个不知何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凌雪阁的人接了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裴溯说一句,南生心脏就疼一下,呼吸急促,背脊一直在微微颤抖,

    “......他被骗,怀了身孕,却落的家破人亡,自己背上被那骗子用链刃砍进去,血rou淋漓,肚子里的胎儿也跟着没了,不过还好,他被人救了,不久后又被骗着怀了一个,这次的骗子也没保护好他,让他被林熠下了虎狼剂量的落胎药......”

    裴溯想起他被送进别苑的那天,声音有点抖,“......那个孩子,活生生从他肚子里被催了下来,江羡舟受了重刑,流产之时腹内囊体几乎破裂......"

    “跟着他那孩子,死在了牢房里。”

    鸽子眼里涌出了泪,裴溯前襟全都湿了,轻轻地推着他的胃,又说了一遍,“江羡舟啊,是个可怜又无辜的人,他死了,就埋在我以前那医馆门口,很大的橘花树下面,是两个孩子的爹爹,一个,叫江逝,一个,叫江溯。”

    “呜.......”鸽子哭得发抖,

    “ 那两个孩子都没能生下来长大,可那不是江羡舟的错,他平白地受了那么些痛,这辈子已经够苦了,他不该怪自己的,你说是不是?”

    南生的肚子一抽一抽,窝在裴溯怀里,心口疼得不行,感觉到一只很暖的手放在他肚子上,护着,暖着,裴溯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响起,“我的南生,他身子不好,脑子也不好。总是什么都怪自己,我看,以后连天上雨不停,他都要说,哥哥,你看都是我的错。”

    鸽子哭着哭着,又笑了,直笑得呛到,直笑得心里发酸发疼,笑着笑着,又哭了,他伸手揽着裴溯的脖颈,三个月的胎腹顶在裴溯腰间,已经有点被挤压到了,他也毫不在意,两手紧紧地抱着裴溯,无声地啜泣,过了许久,才累得伏在裴溯身上,软着声音说,“哥哥,我想睡一会儿,你帮我,帮我揉揉肚子,你陪着我。”

    裴溯心道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于是将他抱进屋里,放在垫厚的床褥上,自己也躺在他身边,从背后抱着这单薄冰凉的身体,手放在他微微鼓起的肚子上顺着,贴近他耳朵,抱怨道,“哭得那么狠,它也不高兴了,以后不许哭了。”

    “......嗯。”

    那一天,南生直睡到晌午时分才醒,心里那些梗着痛的地方好像舒服了很多,肚子没怎么疼,人反而有了些精神,他伸手一摸,裴溯不在。竹门吱呀作响,俊美的医者微微笑着,手里端着一碗清香的汤水,坐在他身边,“南生醒了?缓一会儿,扶你起来喝点汤,有了力气,跟我出去走走,你的腰得活动活动,不然,”

    裴溯把手放在他腰间胎腹上,“等它再大一点,你就腰背就该疼了。”

    “好,哥哥,我想去看苏纳的那两个孩子,还是我看着生的呢,我们去看好不好?”

    “好好,不过他不带,那俩都在唐封家里。”

    鸽子睁大了眼,“啊?他们不是一家?”苏纳那时候生双生胎,差点死在产床上,现说不是一家???

    裴溯笑了笑,“苏纳的男人,他不许,就不能近身,不能进家,他们五仙教都这样。”